我吓了一跳,急忙冲过去:“贺知州!”
然而刚碰到他的手,男人便一把将我推开。
他冲我怨恨道:“我不要你的可怜,也不要你的内疚和施舍,走,你走……呕……”
他说着,又吐了一口鲜血。
我急得哭:“你怎么样了?对不起,贺知州,对不起……”
陆长泽连忙扶住贺知州,冲我悲愤地吼道:“你滚开行不行?他的伤本来就没有好,你还这样伤害他,你是想要他死是不是?
我求你了,你要么好好地待在他身边,要是做不到,那就别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好吗?”
我悲痛地看着贺知州,无助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冲他说着‘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三个字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没用的东西。
贺知州没有再看我,他拽着陆长泽的手臂,沉声道:“走……我们走……”
“好,我带你去看医生。”
陆长泽一时间也红了眼眶,他冲我憎恶道,“看在丹丹和知州的面子上,我今天不会对你怎样。
但是以后,你要是再敢来伤害知州,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我跟贺知州没有以后了。
我泪流满面地盯着贺知州的背影,无法言说的悲苦萦绕在心间,逼得我几乎昏厥。
而贺知州始终没有再回头看我一眼。
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恨上我了,不会再见我了。
唐安然跟贺知州,纠缠了这么久,终究还是两清了。
顾易忽然搂住我的肩,温声道:“走吧,跟我回去。”
“滚!”
我情绪激动地挣开他,狠狠地瞪着他,“这下你满意了?顾易,我死都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卑鄙小人!
我只恨那一年,我不该去外婆家,不该遇见你。
你就是个魔鬼,你跟你妹妹一样,都是心术不正的魔鬼!”
我急促地喘息,发狠地瞪着他。
忽然,一股热流猛地从我身下涌了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顾易的脸色骤然一白,慌忙冲过来扶住我:“小唐,你怎么样,别吓我,小唐……”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鲜红的血迹,有一瞬间的愣神。
下一秒,我疯狂地大笑起来。
“连老天都不允许我跟你有孩子,哈哈哈……
他就不该存在,他本来就不该存在……哈哈哈……”
“不是这样的,不要……这个孩子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他是孽种,他就该死,连老天都容不下他……他该死……”
“闭嘴!”顾易低吼,一把将我抱起来,慌张地往妇产科冲。
而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晕厥阵阵袭来,我却仍旧冲顾易笑:“顾易,老天要将这个孩子收走了,我跟你,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
呵呵……永远都不会有。”
“不会有事的,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有事……不然……”
顾易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无情无尽的黑暗,终是将我包围。
[妈妈……呵呵,妈妈……]
灿烂的花海里,一个小男孩抱着我的腿开心地笑:[我最喜欢妈妈了。]
我怔愣地看着他,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爬到我的身上,抱着我的脖子,用他软软的小脸蹭我的下巴,软糯糯地说:[妈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会听话,我不哭也不闹,我要做妈妈的小天使。]
我下意识地抬手,环住他小小的身子。
可为什么,心脏的位置却一阵阵揪痛,痛得我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忽然,我猛地想起来了。
这不是我跟贺知州的孩子,这是顾易的孩子。
是个错误,是个孽种。
我猛地推开他,冲他嘶吼:“你走……你走开……”
小男孩摔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委屈至极。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妈妈……]
[我好痛,妈妈……呜……我要妈妈抱抱,呜……]
[妈妈……妈妈……]
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宛如无数道利箭,将我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我捂住耳朵,崩溃哭喊:“不要喊了,你不要喊了,你不是我的宝宝,不是……我不要你,走开……”
[妈妈!]
忽然,小男孩又爬到了我的脚边,抱着我的腿,抬着小脑袋冲我笑:[不要丢下我,我只要你做妈妈。]
而这一瞬间,我恍惚看清了他的眉眼,是那么的像贺知州。
心间猛地颤动,划过一抹柔软。
我缓缓地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一道强烈的白光刺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可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却是顾易焦急的脸色。
我又回到了顾易的私人别墅。
手背上输着液,顾易守在旁边。
旁边还有一个医生,正在操作仪器,那仪器连接着我的肚子。
我又想到了刚才的梦。
梦里那个小男孩缠着我喊妈妈,似乎无论我怎样驱赶他,他都不肯走一样。
在梦里,小男孩的眉眼那么像贺知州。
可梦境终究是梦境,回归现实,他到底还是他顾易的孩子。
我伸手,缓缓地抚向腹部。
所以,那个孩子还在么?
我没有去问顾易。
其实我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对这个孩子,我的内心由最开始的排斥厌恶,到现在,心里竟也生出了丝丝内疚与不舍。
尤其两次梦到他,他那一声又一声的妈妈,那一句‘我只要你做妈妈’,再冷硬的心,也会被软化。
我闭上眸,心乱如麻。
一方面希望这个孩子已经不存在了,一方面又希望他没事。
可我又怎么能去心疼别的男人的孩子。
我这样又怎么对得起贺知州?
我感觉我要崩溃了,内心极度的矛盾与内疚俨然要将我逼疯。
我捂住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这样活着好累好累。
真的好想好想睡一觉,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
眼前又开始发黑。
这时,一旁的医生忽然急促地喊道:“糟了,她的各项数值又在往下降,赶紧给她打保胎针。”
很快,有什么东西注入到手臂的血管里。
我麻木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易,笑了笑:“没用的,他不该存在。”
可说这样的话时,我的脑海里又闪过了那个小男孩一声又一声的‘妈妈’。
一颗心,何尝不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顾易眼眶发红地看着我,阴沉的语气里带了恨意,也带了怨怒,还带了一抹焦急。
“小唐,我求求你不要再这样说了。
无论如何,那也都是你的孩子,是在你的肚子里。
你说那样的话,一再地诅咒自己的孩子去死,你的心真的不会痛么?”
眼前渐渐漫起一抹水雾,我崩溃又压抑地哭了起来。
顾易沉了沉眸,一字一句道:“我有办法救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