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带我去我刚住一个多月的房子,老旧的一居室,三楼没电梯、没监控。没有帮我证明李岩死亡时,我在家的方式。
我在两个警察的注视里去卧室床头柜里翻找。
刘明礼在我身后问,“床头柜上,照片里搂着你的男人是谁?”
我看看同样笑容阳光灿烂的姐弟俩,“是我弟弟,照片是去年送他上大学时李老师拍的。我换了手机号,李老师是从我弟那逼问出的新号码。”
我把装碎照片的信封交给他们,还是被带回了公安局。
之后,我浑浑噩噩的在黑屋子里熬到5月6号中午。
女警把我带出来时,我看到小江也被刘明礼带出来了。
我走出公安局大门那刻,几乎是与小江并肩的,我看都没看她,拦辆出租车先走,以为解脱了。
可回到家,我整晚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李岩,以及他最后在呼呼的大风里断断续续那些话,其中最清晰那句,我没和警察说。
“你不来,我就自杀!”
李岩以自杀逼我复合,可我还是没去他坠楼的天台见他,不知道见死不救会不会获罪,所以我隐瞒了警察。
5月7号早晨我妈打来电话,说李岩父母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指责她教女无方;中午时,我弟来看我,他眼睛和嘴角都是青红肿胀的,昨晚下自习回宿舍的路上他莫名其妙被五六个社会人打了。
我想象不到规规矩矩的大二孩子能得罪到什么社会人,但我弟我妈先后受打骂,一个在东北农村、一个在华北大学能精准找到她们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李岩助理江佳慧。
从小我妈教我,家里没钱没人,别人欺负你能躲就躲、能忍就忍。李岩打我,我从天津躲回来了;小江抢我未婚夫,我忍了;李岩死我被栽赃,我本来想忍。但现在,有人触碰到我底线,我忍不了了!
伤害我可以,伤害我相依为命的妈妈和弟弟,绝对不行!
今天正是李岩的头七,故去人登望乡台还魂望家的日子。晚上八点,我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岩摄影工作室那栋大楼底下,我仰头望着28层的楼顶,感觉李岩的魂魄正在上面窥视蝼蚁般的我。
我很害怕想跑,腿如灌铅般使不出力气。我蹲下揉腿时,恍惚看到了路灯下斑斑点点的血迹,眼泪泉涌而出,我懊悔地说声,“李老师对不起!”
没征兆地一只手猛力拍我肩,我被拍得跌坐在隐隐血迹之上,抬头看是小江。
“崔迎你还有脸来这!”
我站起来就看到了李岩憔悴的父母,我朝他们深深鞠躬哽咽着说,“请您二老节哀!”
李岩妈妈歇斯底里地吼起来,“一句节哀就完了吗?崔迎你欠我儿子一命呢!那天来送卡送茶,我还当你是殷勤孝敬婆家,哪成想你是蓄谋退彩礼!崔迎你知道吗,李岩走都空着肚子,他胃里只装着你送的茶,你那是送命茶啊……”
我无言以对,心痛欲裂。我再朝二老鞠躬,“伯父伯母,对不起!”
我想走,却被小江抓住了领子,“崔迎我知道是你害死岩哥的!警察不抓你,不是你无罪,是他们在搜集证据……”
我抬手,使出全身力气打了她一耳光,紧接着回手又一下,“第一巴掌我替李岩打的,若不是你挑拨离间,我和李岩早该是合法夫妻了!第二下,是替我家人打的,你触碰到我底线了!”
我扯开小江的手,她紧接着抓我的脸,扯我的衣服,把我推倒骑在我身上。我们两个撕打成一团时,有男人大力分开我们,我看是刘明礼,便熄了火。
刘明礼紧抓着我胳膊,“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