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一挑眉,她似乎要把眼前的人如同蝼蚁一般捏灭一样。
“不过么,你承蒙君恩就罢了。怎么还要动我这边的人呢?”
萧皇后把折扇摔在了地上,丝绸面的折扇被她的尖甲套撕的粉碎。
“乔家,也是你能动的?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这爵位给你,冲昏了头了?”
萧皇后从贵妃塌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虞潇竹面前。
用尖甲捏着虞潇竹的脸,质问他:“别以为你承蒙了君恩,又长着一张俊俏的脸,本宫就不舍得动手。”
“臣着实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
虞潇竹用一种不卑不亢的眼神盯着她,他知道此时千万不能动手。
“不知道本宫在说什么?”萧皇后的指尖在虞潇竹侧脸划过,留下了两条血痕子。
“可惜了你这张脸了,本宫还真是不忍心。你要是聪明些,不和本宫作对,还能靠着你这张漂亮的脸,在本宫这捞到些好处。”
“萧皇后说的可是圣上逮捕乔家一事?”
“哼,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是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吗?”
萧皇后转身,走回了贵妃塌前。
“你最好给本宫拎拎清楚。乔家是谁的棋子,该不会不知道吧?”
“臣明白。”不愧是毒后,萧皇后的威慑力要比圣上强许多。
“借着什么陈年旧案,要把乔家都清查了,这件事,你可快点办好了,本宫要以最快的速度看到结果。”
虞潇竹微微点头,只说了一声:“是。”
萧皇后轻笑起来,死死地盯着虞潇竹的脸。
“看到你这张脸,本宫今日心情不错。去吧,没有第二次冒犯本宫的机会了。”
虞潇竹走出了养心殿,只觉得这皇宫,这朝廷,已经没有用处了。
因为他看见了,圣上就站在门口,从方才已经一踏入养心殿时,就一直站在门口了。
犹如一个侍子或者书童,在门口静候着自家的主人。
恐怕萧皇后是指桑骂槐了,而且还是用如此羞辱圣上的方式。
圣上的表情果然比天色都要更阴暗几分,方才在大殿上有多光彩照人,现在就有多狼狈不堪。
“朕都听到了。”圣上和虞潇竹说。
“嗯?方才殿外还有人吗?是本宫失策了,竟然被外人听到了。”
萧皇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丝毫听不出慌张,而是满满的讥讽与嘲笑。
圣上的拳头逐渐握紧了,又松了开来。
“走,我们去御花园边走边说。”
圣上走在前面,虞潇竹走在后面。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这个软弱无能的君王,与自己血脉相承。
有如此软弱无能的君王,是朝堂上文武百官的不幸。只有血缘纽带依附着的奸臣,而无真正直言不讳的谏臣。
走在御花园苍翠的林荫走道上,虞潇竹不合时宜地在想,这气派又瑰丽的御花园,是多少工匠努力修建而成的呢?
恐怕是五名,五十名,乃至五百名工匠幸苦的结晶。
白将军,战死沙场,鞠躬尽瘁,得五名工匠修陵寝,数月余不得安生。
而萧将军的将军府,据太子所说,萧皇后调了一百余名工匠,耗时三个月余,修了城里最气派的一栋建筑。
说来也是讽刺,大名鼎鼎的萧将军,从未上过一次战场,就站在了和白将军同样的高度。
每每有庆功宴,与白将军并列的他,真的不会自惭形秽吗?
“圣上,这御花园,修了多久?”虞潇竹自言自语道。
圣上回过头来,被问得有些错愕。
“据说从前朝就开始修了,所以……朕也不是很清楚。”
“恐怕这恢弘气派的御花园,不是靠五名工匠就能修成的吧。”
圣上自然知道虞潇竹在问什么,他的意思已经明了的很了。
“那不是朕的意思。朕也很感怀白将军为我们的付出……”
“可是白将军一定不会想到,最后只有五人为他修陵寝。”
圣上一挥衣袖,似乎有些愠怒。
“都说了,这不是朕的意思!朕也没有办法!”
他气得呼哧呼哧的。
却让人更想笑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说这事情不是他决定的,他也没有办法。若是受战争拖累,民不聊生,已无工匠就罢。
可物产丰盈,百姓暂且安居乐业,哪怕是五千名工匠的银两,对国库来说都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圣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惭愧。
“孩子,是朕太过软弱无能了。”
“陛下,愿以君臣相称,请陛下三思后行。”
“好吧。今日来,是要和你说江南行宫的事情。”
“臣以为陛下要说的是方才萧皇后警告臣的事情。”
虞潇竹抹了一下脸颊侧边的伤口,还没有结起血痂,丝丝鲜血凝固在一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圣上看着尤为心疼。
“你放心吧,萧后目前还不敢动朕。你兄长要问斩的消息也是朕放出去的,届时在路上就会替换成另一个死囚。”
“江南行宫的事情,臣愿意前去。陛下只需一声令下,臣即刻奔赴。”
圣上凝望着虞潇竹。
“朕是说,江南行宫的御厨,朕有别的人选了。一来你现在贵为侯爵,二来你是卿云的影子,朕不愿意你去太远的地方。”
果然,虞潇竹知道,受了这个袍子,就不要想踏出京城半步了。
“臣与夫人愿前往江南,已先行购好良田、屋宅,还望陛下成全。”
“朕心意已决!”圣上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
“臣以为,江南远离京城,又是孤立的行宫,不可让生疏的人接手,有危圣上的安全。”
圣上的语调提高了几分,说道:“你是替朕操心吗?整个朝廷,就没有第二个朕信得过的人?”
“冒犯陛下,微臣惶恐。那,微臣告退。”
虞潇竹是再也不想呆在圣上身边了。
江采莲逃婚了,恐怕他也要和奕鱼逃走了。
但凡看得清深宫的人,无一都会选择逃离,只有看不清的人,才会往这个火坑里边跳。
他一把扯下了蟒袍,想扔在地上就走,却又觉得不甚合适,而是折起来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