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披在肩上的蟒袍有千金重,似铁秤砣一样,压的虞潇竹的心里喘不过气。
此时此刻,殿堂上有文武百官,侍卫数众,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挣脱开。
“臣叩谢圣恩。”虞潇竹叩谢,久久不起。
“爱卿平身吧。”
由礼部尚书把自己领到了有爵位的官员所在的地方,他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完早朝。
圣上微微一正色,看着今天要宣读的奏折。
眉毛轻轻一调,嘴角向下,似乎对奏折的内容不太赞同。
有一个兵部的人上去,和圣上耳语了一番。
圣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朕宣布,东瀛一战大捷,共计收回沿海土地一千五百亩,战俘共计五百六十一人。”
他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哀愁地说:“只不过啊,有不少将领和士兵再此次东瀛海岸线收复战役里伤亡了。”
朝中百官交头接耳一番,无不叹息。
“朕知道,爱卿们已经听说了。我们年少有为的白将军,以身殉职,战死沙场。朕决定追封他为正二品,护国将军。”
朝中有很多人似乎想问些什么,说些什么,可终究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起头。
“朕已派谴五名工匠,修建白将军陵,众爱卿可有意见?”
朝堂上鸦雀无声。
虽然虞潇竹并不精通建筑,也不甚了解朝中的工匠。
但,一个小小的虞竹馆,也是三十名工匠费尽心思,花了数月余才建成的。
才五名工匠,让人听起来有些微妙。
“以及,我们在东瀛海岸收复战中,失去了八百二十名英勇的战士,其中失踪的有八十五名,按照兵部的规定,发放抚恤慰问。”
众臣没有意见,但与其说是对这件事没有意见,不如说都在思考前面那件事。
剩余的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抵是某地需要新修衙门,某地需要减轻赋税之类的。
退朝后,虞潇竹随着文武百官一起走了。
不过大家都不甚待见这位新侯爵,虽然他的爵位很高,但他的兄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臣。
不由让人怀疑他这个爵位是如何得来的。
好在大家只是绕着他走,却也没有掩饰对那个“五名工匠修将军陵”的疑虑。
“唉,白将军都战死沙场了,好不容易找到了,等个将军陵都要等上这么久。”
“嗐,你这就消息不灵通了。兵部那边传言说,根本没找到人。”
“啊?那不就是衣冠冢吗?白将军真可怜,年纪还很轻,未曾婚配呢。”
“衣冠冢都说不上吧,听说连衣服都没有。”
“啧啧啧……他走了,那二公主得有多伤心啊!”
“我估计,圣上也不会让二公主和白将军成婚的,这不是就出事了吗。”
这些人仿佛把白将军的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一般。
虞潇竹走在最后面,他冷眼看着这些人。
只要到了前朝,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情谊了,甚至连最基本的怜悯心都没有了。
还未走下殿堂前的台阶,公公就匆匆忙忙地追上了自己。
“侯爵,侯爵!”
虞潇竹没有反应,继续往下走着。
公公走在后边,连跑带奔地才追上他来。
“侯爵、侯爵!您别走啊!”
虞潇竹才反应过来公公是在叫自己。
“公公,有什么事吗?不用叫我侯爵,像以前一样喊我的名字就行。”
“唉!这可不行,在皇宫里,您穿着蟒袍呢,要讲规矩。”
“那么,究竟找我有什么事情?”
虞潇竹只见公公在那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似乎有什么顾虑。
他示意自己往前走几步,二人到了大殿旁的一个灌木丛后面。
“是,是圣上说的。萧皇后可能会来找您说一些事情,您清楚些应对就好。”
“哦。”虞潇竹并不意外,圣上如此大的动作,不怪萧皇后会有动静。
“圣上这次做的有些过火了。”公公轻语道。
虞潇竹指了指身上的蟒袍,问着公公。
公公连忙摆手,“老臣不是说这个,老臣说的是乔太傅的事情。这不是说要把乔家的人都捉起来……”
“嗯,不过我也能理解圣上。”
“圣上一会让您去养心殿,您就先跟老臣走吧。”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虞潇竹跟着公公去了。
隔着养心殿,隔着屏风来看,应该是有一个女子,躺在养心殿的塌上。
看起来慵懒缱绻,没有一丝一毫能与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联系起来的点。
“似乎有妃子来了。”公公摸着胡须,平日里众妃子畏惧萧皇后,很少会有人来陪同圣上休憩。
“哦?外面有人吗?”一个声音传来。
“给本宫开门。”
这声音,无疑就是萧皇后了,奇怪——
本应该在此午休的圣上呢?
门移开了,萧皇后斜躺在贵妃塌上边。
一旁的宫女和太监们不必多说,只是这里还有虞潇竹这个大臣还有一些侍卫在,实在不妥。
“是谁来打扰本宫休息啊?”
萧皇后瞄了一眼虞潇竹的蟒袍,和他略显稚嫩的脸。
“嗯?你是今日礼成的虞侯爵吧。啧啧,蟒袍穿在你身上,可比你上次来时穿得更贵气,更俊俏了。”
“承蒙皇后夸奖,臣诚惶诚恐。”
“起来,退下吧。”
虞潇竹刚要退下,却被萧皇后喊住了。
“虞侯爵,你留下。本宫有些事情要说。”
公公站在一旁,很是为难。
是萧皇后亲自制定规矩,后宫里的妃子不得单独与前朝大臣共处一室,可只有她自己一人没有好好遵守。
“虞潇竹啊虞潇竹,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底线啊,恐怕你是被萧皇后盯上了。”
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他身后的门慢慢合拢了。
“走近一些,让本宫看看。”
虞潇竹依旧没有走近。
“本宫只是要看看你的蟒袍合不合身。”她用手指勾了勾嘴角,“可不是谁都有幸能穿上蟒袍的。”
“臣只是承蒙了圣上的厚爱。”
萧皇后勾起了嘴角,说:“是啊,连你兄长有刺储君之罪,还能把你和你父亲保出来。”
“不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