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长殊?”潇竹从崩溃的情绪中稍稍缓和,有些惊讶地看着奕鱼。
“是啊。就在采莲小姐走的那天,我和灵珑偶遇了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季长殊,就……”
“唉,女先生很担心他。他的身体情况实在不好,按道理来说还要疗养一段时间。”
“这……”奕鱼犯了难,她本想好好问问季长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想到,江采莲居然没有带着季长殊一起走。”虞潇竹有些意外,他已经不管子岸所说的,太子与江采莲终成眷属这一类的事情了。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哥哥能否有一个平安遂顺的归宿。
毕竟,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却一定要和自己分家,让自己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等了许久许久,药童熬了一罐子又一罐子药,来了好些抓药的人,女医还是没有出来。
让药童去一次问一下,也问了好几次了,每次他都是摇摇头就出来。
到最后,奕鱼都不好意思打搅专心煎药的小药童了。
“没事,别着急。结果总会出来的。”这反倒是虞潇竹来安慰奕鱼了。
“唉……”
正当叹息之时,女医打开房门出来了。
她的表情半明半昧,整体看上去不太明朗的样子。
“怎么样了?我哥哥他……”虞潇竹忍不住探身看了一眼里面的场景。
只见哥哥脸上缠绕着面纱一样的东西。
“没能保住。”女医就像泄气了一般,说出了这句沉重的话。
奕鱼感觉天塌了一样。连性命都没有保住,何谈回去和李夫人换回月白呢?
女医缓缓地说:“命是还留着一条,只可惜以后眼睛看不见了。不知道活动情况怎么样,这个要看恢复了。”
“长久受伤,气血已经亏光了。”
听到这里,奕鱼松了口气。毕竟这是太子虐待的,也与自己和潇竹没有太大的干系,希望李夫人能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虽然想想就不太可能。
虞潇竹有些痛苦地掩面。
“哥哥,会不会恨我们。”
“为什么要恨我们?”奕鱼问。
“或许,他觉得,自己在那时候死去才是最好的吧。”
“……”奕鱼不说话了,走进房间里看了一眼虞潇松,她知道,自己的夫君现在没有勇气进来看。
满目疮痍,满目疮痍,满目疮痍。
奕鱼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虞潇松了。
“要回虞宅和李夫人他们说一声吗?”
潇竹淡淡地回答:“我不去了,娘子替我去一趟吧,我在这里看着哥哥,还好照顾他。”
“好吧。”奕鱼答应了,却也不知道如何回去,如何开口。
她只得回到姜宅,取几身换洗的衣裳,然后和父亲母亲说一下大概的情况。
潇竹此时已经足够脆弱了,如果自己再不陪在他的身边,他的心里该会有多么痛苦。
“夫君,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
奕鱼回到了回春堂,与潇竹一同守了一夜。
天亮又天黑,一天一天过去,二人生生地守了两夜才合眼。
乔菀菀也被放了回来,乔家只留下一个乔嵩在地牢那里,乔太傅不知所踪。
菀菀终日在虞宅以泪洗面,也没有人和她说说话,偶尔雯雯会翻墙进来和她讲讲话。
又守了好几天,情况稍稍平稳了一些,是时候可以回虞宅修养了。
奕鱼和潇竹不安地看着哥哥脸上缠绕着的绷带,但虞潇松本人好像并不在乎。
“无妨,只不过是看不见了。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
不知为何,他的性情变了许多,变得温和了,也变得更加疏离了一些。
他不曾提起乔菀菀,或是卓儿,只提起过父亲和母亲。
仿佛这两个深深爱着他,或是是被他深深爱着的女人,并不存在一般。
临离开医馆的那天,潇竹和奕鱼被支开了。
他请了一个小书童,在房中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些什么。
二人只知道,小书童出来时候的表情有些复杂,连连叹气,不过怎么问也不回答他们。
奕鱼和潇竹忧心忡忡地把虞潇松送回来虞宅。
喜出望外的李夫人看到自己爱子的模样,心凉了一截。
这还是虞潇松极力要隐瞒住自己眼睛的问题的情况下。
不过李夫人见虞潇松终于是回来了,又或者是谅月白还有虞家的血脉,并没有虐待她。
只是月白肉眼可见的,变成了一个内向又安静的孩子。
奕鱼有些心疼地摸着月白的脸,已经不复原来的圆润了。
虞潇竹和一个小厮把虞潇松送到了房间里去,是他大喜的婚房。
里边并没有换布置与陈设,一如像大喜的日子一般。
乔菀菀看见了虞潇松被送了回来,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喜还是悲,落下了泪水。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
虞潇竹和小厮把虞潇松安顿到了床上。
“没事,我不是还能走么?为什么要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他这样说着,却在光滑的丝绸缎被子上摸索着。
没有摸到东西,他露出了一个舒缓的微笑。
“我来照顾你吧。”
一个娇俏的女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听到这里,小厮和虞潇竹识趣地走开了,合上房门。
照道理来说,他们可是新婚燕尔啊。
“你是……乔菀菀?”
虞潇松有一丝怀疑的语气。
乔菀菀叹了口气,又吸回去了眼泪。
“是我,果然,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他显然有些疑惑。
但记忆中漂浮着一些他与乔菀菀温情或者是温存的片段,就好像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
“啊。对不起……是我误了你。”虞潇松轻声地说。
“我原来还好好的时候,菀菀小姐都不钟情于我,何况现在。”
乔菀菀擦去了泪水,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生性冷淡的人。你也会爱一个人,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她用衣袖抹了抹眼泪,直接走出了房门。
虞潇松摸索着衣服口袋里的东西。
片刻,房门那里又有动静了。
“乔夫人,当心一些,水很烫。”
虞潇松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