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兮一踏进门,就匆忙将门关紧。
她不愿意再面对程景耀,他对她的感情,他对她的帮助,她都知道。
但有些喜欢,注定无果。
她感恩于他的喜欢,却终究生不起男女之情。
如今说开最好,快刀斩乱麻,否则横生事端。
上官灵兮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刚进内院,竹叶青的酒香就扑面而来。
她不用看就知道,这个酒香的浓度,寒哥哥一定又喝醉了。
乘着屋内无人,她熟门熟路地摸进了易寒阁的偏殿,从须弥戒中取了套桃粉轻纱百褶裙换上。突然,右臂传来一阵刺痛,她正准备用灵力压制,瞬间灵力就像被抽空一般,呼吸间,痛感随着血液遍布四肢百骸。
她整个人倚靠在案桌一侧,粉色的指甲深深地插进肉里,刺痛一阵一阵袭来,脸上豆大的汗珠往下坠。
上官灵兮凄然一笑,血纹反噬吗?
“不过如此。”
一个时辰后,新换的襦裙泡水一般黏腻地粘在身上,她这才盘坐在地,在体内运行起灭灵诀,缓慢地恢复消散的灵力。
不多会儿,眼见日落西山,落日的余晖散落案前。
她起身,正欲离开,目光却瞥到案桌的不寻常之处。
余晖斜落,案上三尺之处,竟有了时空扭曲的断层之感。若是白日,定是无人能发现。
上官灵兮左手捻了个口诀,将灵力从薄弱的缺口之处射入。
没有丝毫阻碍,屏障瞬间烟消云散。
这灵力茧显然就是唬人的障眼法,没有丝毫作用。
片刻后,眼前原本空无一物的案桌上摆满了画像。
上官灵兮不禁愣神,指腹流转于丹青之上。
“大师兄”都是大师兄的模样,从八岁到如今,一年不漏。
丹青的笔触从幼稚到成熟,见微之处细腻,大师兄的清冷矜逸像是被刻进去了一般。
每一幅的神情姿态都不尽相同,画页的右下角都留下了“易寒”二字。
字迹是奇逸潇洒的狂草,笔走龙蛇,气韵天成,这是寒哥哥的笔法,她自小便铭刻于心。
寒哥哥对大师兄不一样,她一直都明白,亲眼所见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大师兄的情形,主峰的后山,她失足落在禁地,被滚石飞箭所伤,身上满是血污。
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大师兄便不顾危险,将她从禁地救出,一身剑法使得清冷出尘。
上官灵兮看着那张少年时的容瑾,不禁眼眶泛红,心里是无尽的苦涩。
听闻内院的些许动静,匆忙地收起一张丹青,将案桌恢复原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偏殿。
内院,萧易寒醉酒烧心,嘴里一直嘟囔着“水”。
上官灵兮又是倒水,又是用灵力帮他纾解,累的满头大汗。
半个时辰后,他才恢复了些神志,脑袋针扎般刺痛,难受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寒哥哥,怎么了?要不要灵兮去请药老。”上官灵兮紧张地询问。
他闻了声儿,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卧房,身旁还有小师妹在照顾他。
萧易寒无力地拍了拍脑袋,有些失神,他喝醉之前去藏书阁找容瑾了。
这厮闭门不见,他一气之下拉着小九去喝了闷酒。
怎么就回来了?
“小师妹,你送我回来?”
上官灵兮摇了摇头,将在小厨房炖的醒酒汤送到他嘴边,“寒哥哥,你和谁喝酒了?我来的时候,你这就满屋子的酒气,要是宗主伯伯知道了,肯定又要罚你。”
萧易寒本想拒绝,耐不住头疼,只能瘪瘪嘴,乖乖地喝了汤。
“别提萧老头,说到他我就来气。”
上官灵兮还想劝解,想起前些日子婚约的事惹得他不喜,只得作罢。
“小师妹,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放下汤碗,认真地问道。
前些日子,萧老头一直和他提婚约的事,他不喜欢小师妹,也不想耽误她,说的话确实有些冲,如今只能变着法地来弥补。
一听这话,上官灵兮脸色“唰”地就白了,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寒哥哥……是不想同灵兮成婚吗?”
“不是,”他急忙解释,生怕伤了女孩的心。
“寒哥哥不用解释,原以为这十年以来灵兮的自作多情能让寒哥哥动容,不曾想,到头来,竟是让人……给嫌弃了。”上官灵兮哽咽道,手里的襦裙紧紧地攥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寒哥哥,你不用担心,灵兮这就去和宗主伯伯提解除婚约的事,以后,灵兮定然不会再纠缠你。”
说罢,不等萧易寒伸出手,她就咬牙含着泪,梨花带雨一般地逃出了易寒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