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这本《琴诀》你有空看了。”弦音扔了本谱子给容瑾,见他心不在焉,劝道:“报仇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不说萧天应现在是宗主,你斗不过他,即便是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不会让你去报仇。”
容瑾不言,神色晦暗不明,指腹在雪梧上流转。
“嘶”指腹被琴弦划破,他倒吸了口凉气,眉心轻蹙。
“怎么这么不小心,”弦音刚想用手帕给他止血,不曾想红豆闻着熟悉的血气,就跳上了案桌。
容瑾还没来得及斥责,指腹就被红豆的舌头卷进了嘴里,温热的气息裹挟在指腹上,明显感觉到红豆在吸奶式地吃饭,小嘴一张一闭。
一时间,他竟不忍心拔出来。
只是以往红豆不是只认他的血?何时他的血也能投喂了?
红豆摇着尾巴,片刻后便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容瑾顿了会,惊奇地发现,指腹上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我倒是见过不少疗伤的灵植,这疗伤的灵宠倒是个稀罕物种。”
弦音刚想给那小兽顺毛,不想被红豆轻松地躲开,尴尬一笑。
“罢了,我司音阁还有事,你有什么事再传讯给姨。”
容瑾点头,送人离开后,便进了天机的丹房,取了上好的伤药灵丹,去了弟子苑。
苑内,疾风见了来人,便要下床行礼。
“小主子”
容瑾将人扶起,右手一挥,雪融丹、益气丹、补灵丹一系列疗伤圣药都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伤怎么样了?”
“谢小主子关心,疾风的伤已经没了大碍。”
容瑾点了点头,“这些药你收下,有什么需要可以让阁内的弟子寻我。”
疾风脸色骇然,倏地跪在地上。
“疾风苟延残喘地在这世上苟活了二十年,别无他求,也不在乎生死,就是希望能有机会亲眼看着萧天应那畜生得到该有的报应。”
他这几日在弟子苑养伤,或多或少也曾听到过关于小主子的消息,如果他不逼一把,恐怕小主子难以下定决心报仇。
最终只能让仇者快,亲者痛。
容瑾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对着疾风沉声道:“你先起来。”
“属下不起。虽然这些年属下一直在凌阙山下当一个山野村夫,宗门内的事还是有所耳闻。
自从他萧天应继任之后,十年内,宗门就进行了一场大换血,当年效忠主子的堂主打压的打压,牺牲的牺牲,反倒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节节高升。
现如今,整个宗门就是一棵长满了蛀虫的参天大树,日渐腐烂。他萧天应就握着他偷来的东西,为所欲为。
小主人仁慈,也替宗门的未来考虑考虑,为了当年那些效忠主人的忠义之士想想。”
疾风声色具痛,跪地不起,逼着他做决定。
“你说的,我会考虑。”容瑾面色冷若冰霜,抬脚便往门外走,顿了顿,对着身后之人冷声道:“但你记住,我不想做的,没人能威胁我。”
所有人都当他仁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本质上有多绝情。疾风想逼他,真是逼错了人。
易寒阁外
程景耀追着上官灵兮,“小师妹,小师妹。”
上官灵兮不胜其烦,摆脱了一次又一次,“三师兄,你不要再烦我了,行不行?我和寒哥哥已经订婚了,你这样会让寒哥哥误会啊!”
“小师妹,你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明明知道萧易寒他根本心里就没你,你为什么就……”程景耀急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十年前,小师妹从灭灵渊来到凌阙宗,他十二岁跟着父亲来宗门做客,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孩,他就发誓,一辈子要保护她。
他不顾族内长辈阻拦,来了凌阙宗,只是想每天都能见到她,陪着她。
小师妹却从来都不愿意和他多一分交集,避他如蛇蝎。
“我为什么就这么执迷不悟,是吗?三师兄?”上官灵兮苦笑,“因为我姓上官,我是灭灵渊的唯一幸存者,我是灭灵族的希望。”
“而你,三师兄,姓程,说到底不过是凌阙宗下的一个族门的少主。灵兮多谢三师兄的喜欢,三师兄对灵兮的帮助,灵兮很感动。”
“那三师兄可知道灭灵渊上官氏的祖训?”
程景耀无奈地摇头,胸口泛着针刺般的痛感,脸色惨白。
“上官氏祖训:上官嫡系女子,此生唯一,只嫁凌阙宗少主。若违此训,神魂俱灭。”
说完这句话,上官灵兮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要走。
“真的…”程景耀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祈求道:“真的…没有机会吗?”
上官灵兮深吸了口气,左手灵力化剑,程景耀还未来得及阻止,她便利落地斩下右臂的纱裙外衣。
一个血红色钉状的纹路嵌在她右臂的血肉之躯上,触目惊心。
“师兄可看清楚了这血契,每一任灭灵渊族长的嫡女在出生之际就会被种下血契。师兄可还需要其他解释?”
程景耀无力地垂下手臂,摇了摇头。
他在看到血契的同时,便明白。
对于灵兮来说,除了凌阙宗少主的爱,其余的爱都是伤害。
“师兄,以后不要再为灵兮做任何傻事。用迷魂香拖着灵兮,耽误了救治寒哥哥的时间。若是宗主伯伯知道,你……”
“不会了。”程景耀呆滞地摇头,整个身体勉强支撑着,声音有气无力。
她深深地看了眼程景耀,面色复杂,转身推开了易寒阁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