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京圈太子爷后,我收敛了放浪形骸的性子。
傅玉却嗤之以鼻,同圈子里的富家公子哥拆穿道:「她私底下可是烟酒都来。」
后来我不装了,恢复了那半吊子的模样。
可刚勾搭上一个一线男星,就被抓包。
傅玉弯腰亲手给我点了支烟,咬牙切齿道:「玩得挺野啊。」
1
结婚后,傅玉第一次带我与他们圈子里的人见面。
我打扮得温婉大气,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角色,只为不给傅家丢脸。
觥筹交错间,傅玉的好友何言给我递来一支男士香烟:「嫂子,抽烟不?」
一脸挑衅,恶劣且不怀好意地笑。
他没把我放在眼里。
应该说包括傅玉在内,他们这群人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傅玉懒散地倚在沙发上,在一旁勾着唇看我笑话。
若是以前我不会如他们的意让自己难堪。
而是会顺手接过,得心应手地点火,然后心安理得地吞吐云雾。
可如今,傅太太这层枷锁太牢。
嘴角涩意开始蔓延,我勉强扯了扯唇:「不抽。」
话音刚落,只听傅玉一声清晰的嗤笑,语气吊儿郎当:「傅太太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傅家装模作样的伎俩。」
说着他拿过何言手中的烟,打火机啪嗒开合。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透过薄烟,他眼尾微眯,笑得浪荡:「她啊,私底下可是烟酒都来。」
他一授意,众人很快反应过来,何言更是肆无忌惮:「呦,嫂子深藏不露啊,给我个面子,露一手呗。」
其他人吹着口哨,起哄看着这出闹剧。
傅玉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另一只手夹着烟,依然带着审视的姿态,嘴角噙着顽劣的笑。
我知道,这场闹剧若他不满意,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是爷,居高临下惯了,拗不过他,只得服软。
我刚想挤几滴眼泪,撂下一句「你们太过分了」然后灰溜溜地走,好让这群富家子弟满意,就接到了好友宋枝的电话。
对方寥寥几句,积压在心口的石头瞬间落地。
沈暖回来了,沈家的正牌千金。
我长舒了口气,这一天,来得不算晚。
挂断后,我从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走近傅玉,将散落在前的几缕细发别在耳后。
他蹙了蹙眉。
我缓缓俯身,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他耳旁说道:「借个火。」然后食指和中指轻夹着香烟放进口中,微微向傅玉唇间的一点猩红靠拢。
良久,烟点着了。
我慢悠悠吐出一团烟圈,对上傅玉深邃漆黑的眸子,熟练地弹了弹烟灰,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轻启唇齿淡淡开口:「他说的对,我也装够了。」
然后朝何言走去,将烟按在他面前的大理石桌上,直至捻灭:「什么货色,还要让我给你面子。」
2
第二日我去了沈家,也是我的养父母家。
沈家很是热闹,除了我,来了不少人。
穿过茫茫人群,我看见了那道白色身影。
视线在空气中交织。
她瘦了很多,甚至可以用脱相来形容。
两人相视一笑:「你回来了。」
「你来了。」
没多久,正厅只剩下寥寥几人同沈氏夫妇寒暄。
我与沈暖退到了一个角落里。
嘴里干涩得不像话,不自觉地想从兜拿出烟盒,烟盒刚露出一角,我就想到了什么立马塞了回去。
沉默中,我先开了口:「好了?」
多年未见,一时间竟有种生疏感。
她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微笑,眼里熠熠:「嗯,好了,毕竟我可是说话算话。」
三年前,她远赴美国治病,短信上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再见到我时,那就是我涅槃重生啦。」
然后三年,真就再也没联系上她。
当初的约定,我也遵守到现在。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沈暖敛了眼中的光,垂眼道:「你们……还好么?」
不用想,说的是我和傅玉。
我勾了勾唇角:「你希望我们是好还是不好?」
她低下头抿嘴不语。
又是一阵沉默。
我揉了揉她低垂的脑袋:「好啦,我没碰过他,现在将他完璧归赵。」
沈暖猛地抬起头,眼里充满着慌乱:「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清晰瞧见她眼底闪烁了一下。
看得出,她心里还有傅玉。
我无味地耸耸肩:「沈大小姐行行好吧,快把那二世祖给收回去吧。」
沈暖的脸色看起来极为不自然:「书颜,你……真的从来没喜欢过傅玉哥么……」
一瞬间,哑然,心跳漏了一拍。
有一束阳光从窗户中投射进来,而我站在阴影处,注视着地上的光斑。
忽得想起那个夏天也是这样,阳光倾泻在少年脸上,迎着光,眼角带着浑不吝的笑,侃侃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不过,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看向沈暖,她眼睛忽扇忽扇,眼里充斥着慌张与探究的意味。
我苦笑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喜欢他?要不是当年为了遵守对你和沈家的承诺,谁要嫁给他啊。」
「你若此时不回来,我也想找个由头离婚的。」
欠沈家的我都还完了,一切也都该步入正轨了。
互相折磨一辈子,无趣。
话音刚落,手腕处突然传来一股力量,被紧紧地攥住。
身后传来极具压迫感的男声:「那可真是辛苦傅太太跟我这种人做夫妻了。」
得。
说人坏话被抓包了。
光凭声音,就能知道对方有多生气了。
我跟沈暖回头,看见傅玉眉头紧锁,一脸愠色,手腕被攥得生疼,男人因过于用力,指节泛白:「傅家从来没有离过婚的男人,白书颜,这辈子不管你愿不愿,都别想离婚!」
3
傅玉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到沈宅院子的一个僻静处。
脸色阴沉得可怕:「离婚?完璧归赵?」他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在烟圈中半眯着眼道:「白书颜,我没碰你你是不是很惋惜?」
……
自作多情。
我嘴角抿出一丝笑:「哪能啊,我还要多谢傅少没染指我。」
自从结婚后,两人每每见面,似乎非得争个输赢。
傅玉冷哼一声,像是要继续互讽,可话还没开口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傅玉哥!」
看向来人,是韩思蓓,傅玉的表妹。
在我嫁进傅家后,就没少给我使过绊子。
韩思蓓满脸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书颜姐,你现在可是我们傅家人了,你穿成这样让傅玉哥的面子往哪放啊。」
韩思蓓身上穿的是某大牌的新品,而我身上穿的是参加完某次宴会,因礼服太紧,路过路边摊顺手买的。
被惯坏了的富家小姐,向来以这些为耻,觉得便宜货会脏了她的眼睛。
不想跟她废话,白了她一眼:「生活索然无味,蛤蟆点评人类。」
从前,我顾及她是傅玉的表妹,现在,我连傅玉都不在乎了,必不可能给她好脸色。
「你你……白书颜!你骂谁是蛤蟆呢!傅玉哥,你看她……」
傅玉将烟扔在脚下,踩了踩,冷着声:「叫嫂子。」
韩思蓓硬是一声不吭被气走了。
这段小插曲后,我也没再理傅玉,转身进了屋。
因着沈暖回来,吃了顿一家四口团圆饭。
场面出奇地沉默,桌前的几个人各怀心思。
食不知味,我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下嘴,说出了这次回来的目的:「按照约定,我该跟傅玉离婚了。」
话音刚落,沈暖就接了上来:「不行!」
朝她看去,她眼底躲闪。
突然有些看不懂她了,明明她是喜欢傅玉的。
沈父夹了片青菜放进碗里,迟迟说了句:「傅家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么?」
「对呀对呀,既然过得挺好的,就别再生事了。」沈母也在一旁附和。
客厅里开着窗,明明已是秋末,吹来的风却比盛夏还要炙热。
不知怎得,看着这表面和和睦睦的氛围就是不顺眼。
我放下筷子:「生事?也不差这一回了。」
「啪——」沈父狠狠地将筷子摔在桌上,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你想干什么?还去做那些事?你到底要害多少人你才算完!」
沈暖在一旁安抚沈父,可他却并不想偃旗息鼓:「既然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你就安分守己地过日子,离婚?你当这是儿戏?把两家的脸往哪放!本以为你这几年消停了点,结果你还是养不熟……」
的白眼狼。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想遵守那个约定,还觉得我得了个天大的好事还不自知。
在他们眼里,我因他们而活,即便苟延残喘,也是活着。
妈的,真的累了。
我撤开凳子,站起身来:「爸,妈。」明明只是两个字,说起来却像是用掉了全身的力气,将已经愈合的伤口在他们面前一层层拨开。
我闭上眼睛,永远记得那个寒冷的夜晚,沈暖的生日宴,分明是服务员将事先准备好的蛋糕搞坏了,却诬陷是我贪吃。
他们便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声色俱厉:「是不是嫉妒你妹妹?我们对你还不够好么?」
旁边的来宾七嘴八舌,即便那么嘈杂的环境,我仍能清晰分辨出那些不好的声音,他们说我骨子里的东西后天是没法改变的,天生的贱骨头,任凭沈家花再大的价钱,我仍旧上不了台面。
沈父沈母权当没听见般,脸上是无法遏制的怒火,眼里是愤怒,是失望。
我的解释在他们眼里是我心虚苍白的辩白。
那晚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如同小丑般在如针密密麻麻的视线中不堪地跑了出去。
屈辱油然而生。
我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躺在公园的长椅瑟瑟蜷缩,咬着嘴不肯出一点声音,可眼泪却止不住似的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寒风吹过,刮在脸上,像生钝的刀,脸紧绷地生疼。
那时,若不是遇见了宋枝和陈律南,我可能早就冻死在那个寒夜。
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反而越来越平静了。
「我这26年的自我成长从未期望过他人引领。」我对上沈母的眼睛:「每当我看到你们家庭和睦想要放下自尊讨好你们,融入你们时,我反复问自己,这一次要是我放下了自尊,之后我还捡得起来么。」
「我自己带自己走了20多年的路,因为养育之恩和对沈暖的……愧疚,我答应你们嫁进了傅家。」
眼眶明明干涩得发疼,心痛的觉得呼吸都困难,可偏偏眼睛一点湿意都没有。
「如今……一切可以回到正轨,也该回到正轨了。」
「接下来的路,我还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