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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2023-06-28 10:463,638

  

  “宋二丹”端起杯子与宋局长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也顾不上吃菜说,哎,大哥,恩怨情仇,是是非非,谁对谁错,我们可以都不计较。我跟你说一点,虽说朱来福我不太了解,但是这个宋二丹,我在战场上见过,虽说不一定是朱来福说的那样,或者说,不是朱来福说的那个宋二丹,但是,听宋二丹说,这个叫朱来福的,确实当过凤凰山游击队长,他真的一心为了革命,为了党,吃尽了苦头,受了不少罪。家里人都死光了,他也差一点死球了。别的人都走了,他还坚持着,从这点说,我想应该是老红军。大哥,听宋二丹说,朱来福为啥没走?是因为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飞机。可是宋二丹跟我说的好多事情,我听后,仔细琢磨,好像不是朱来福说的那样,是不是这个朱来福有点随心想呀?大哥。

  老弟,真的?朱来福不止说一次。宋局长说,每次都说同样的话。

  “宋二丹”不再吃菜,似乎心里在痛,仰起头,闭着眼,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支撑着桌子,嘴唇翕动,想哭。过了足足有半支烟工夫,忽然睁开眼睛说,大哥,我,虽说喝点酒,但是我说的不是酒话。虽然朱来福把宋二丹说的那么险恶,一无是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个朱来福,不是特务,是老红军。

  宋局长说,你敢肯定这个朱来福不是特务,是我们的同志,是老红军?

  小弟咋敢胡说呢?“宋二丹”说,我敢拿党性作保证。我也只能说到这儿了。哎,我心里难受,可能是受伤还没痊愈,喝点酒感觉心口痛。不说了,还来喝酒。“宋二丹”愁着眉头,一口酒喝下去,又说,是敌是友,只在一念之间。这是宋二丹跟我说的,那个时候,宋二丹也弄不清楚。

  哦,宋二丹跟你说过朱来福的事情?听半天,宋局长好像才听出门道,于是说,那你说说这个宋二丹的事情,看与朱来福说的一样不?

  那好,时间还早。虽说明天还有一个欢送会,让我代表抗美援朝战士讲话,但是也不着急。“宋二丹”说,像我这样年纪轻又带伤的老红军披挂上阵到朝鲜,也有,但是不多。有好些事你都知道,我就说你没有说的。

  那个朱来福有顾虑也是应该的,他是队长,死了那么多战友和亲人,咋不怀疑呢?但是,那时候宋二丹还小,不知道这些,只是率性做事。确实是宋二丹听到了吴绪红和管雪凤的谈话,才决定保命。咋保命?只有投靠共产党。共产党,宋二丹认识的都死了,还有一个没死的,听吴绪红说的意思想救这个人,宋二丹就偷了枪,跑到枪毙朱来福的地方等着。说来也巧,也真的没有枪毙。可是受伤了,大脑磕在深潭的岩石上,还是蹭破的,要是直接磕上的,就吊了。朱来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皮包骨头,不到一百斤,宋二丹背着也不算太重。不再多说,只说后来的事情。国共合作了。宋二丹说,听说国共合作了,个个都不相信,眼睛睁得大大的,想吃人。尤其是那个朱来福,先是大声说,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一定是阴谋,敌人想利用这次机会一网打尽,我们坚决不能上当。管雪梅为了做通朱来福的思想工作,住在娘娘庙,把当时形势以及“九一八”事变,“西安事变”,还有后来的“卢沟桥”事变,都讲了一遍。还讲到西路军惨败,还讲到他的父母,还讲到许多牺牲的同志,最后说,我们一定要在民族危难之际,选择民族大义,抛弃前嫌,舍弃私仇,一致对外。这个时候才知道朱来福是最伤心的人。宋二丹说,朱来福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先是发抖,然后呜咽。过了一会儿,管雪梅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眼泪八叉地抱住朱来福,把他的头扳过来,才发现他嘴里全是血。管雪梅赶紧喊我,我赶紧找胃药,那时候哪有胃药?好在管雪梅知道一种草药,煎制成汤,灌下,朱来福才呼呼大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朱来福起床对管雪梅说,派宋二丹去吧,他认识吴绪红,先送一封信,约见他,洽谈合作。于是就派宋二丹去了。宋二丹真的不想去。他反反复复,一会儿到这边,一会儿又到那边,不仅害怕,还害羞。宋二丹心想,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朱来福也看透了,安慰说,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尽管去,吴绪红不会为难你的。你相信这话吗?鬼相信呀?事已至此,宋二丹就想到许多事情,特别是想到入党的事情,觉得朱来福对他还是不信任。在一个不信任的环境中过日子,心里也不踏实,于是就想,要是联合抗日了,我就参加抗日的队伍。祸从心生,念头有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闯祸。就这么一丝念想,导致了宋二丹又一次站错了队。

  嗯,难道宋二丹真的像朱来福说的,出卖了同志?宋局长问。

  那倒也不是。“宋二丹”说,他带着管雪梅的信,装着要饭的到了县城,在大门口就碰见了一个人。你猜是谁?宋局长说,我咋能猜出来,难道是朱来福?“宋二丹”说,是管雪凤。宋局长倒是很惊诧说,管雪凤?

  嗯。你听我说。“宋二丹”说,当时呀,他吓得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想到干爹干妈被害,都是那个“婊子”所为,一下子热血沸腾,再也抑制不住,拔出枪就要对准那“婊子”。那“婊子”身边有一个警卫,很有一点武功,侧身一扑,把他扑倒了,再用膝盖一压,就把他压在地上。这时候他很后悔没有跟王世杰学武功。哦,我说的他,就是你和朱来福说的宋二丹。他觉得就这么死了,虽没有报仇也算值得。那“婊子”手里拿着皮鞭……

  宋局长把手摆摆说,兄弟,等等,你口口声声说的“婊子”、“婊子”,是谁?

  管雪凤呀。“宋二丹”说,我恨死她了。又抬头看宋局长,宋局长抽烟,皱眉头。“宋二丹”知道说“婊子”不雅,局长感到不舒服,就笑笑改口说,那“婊子”还有一个绰号,叫“清水彪”,就是一种毒蛇。

  宋局长没有说话,“宋二丹”继续说,“清水彪”披着皮大衣,穿着皮靴,一边走一边敲着手掌,来到他面前,用皮鞭的把手挑着他下巴,一看,赶紧松手,后退两步,忙说,见到鬼了,见到鬼了。这个人咋这么像宋二丹呀?说着,让警卫员把他拽起来。他一起来,“清水彪”转了一圈,哈哈大笑,笑过说,猛看,还真的有点像。真的与假的还是有点区别。宋二丹没有这么高。再说了,宋二丹没有胡须。嗯,知道了,一定是宋二丹的哥哥,是吗?这个时候,宋二丹仇视着,啊呸,吐了一口吐沫,显出英雄气概,骂道,要杀要剐随便,爷爷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我就是宋二丹。

  哟西,你就是宋二丹?不信。宋二丹有你这般硬?更不信;不怕死?打死我就不信;是宋二丹让你来的,打死我又让我活过来,我也不信;哦,宋二丹托生的,再让我死一次我也不信。哎,反正呀,那“婊子”不信。“清水彪”摇了一下头说,带回屋,我得仔细盘问,是不是鬼子派来的奸细?

  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军官笑着说,特派员,没算着你还这般温柔,真的很可爱呀。在南京的时候,有多少人都为你的美貌着迷,可你呢,一心报效党国,决心不谈婚嫁,让许多优秀军官望而却步。白长官就跟我说了,你的舞,独步天下。还说,雪凤的手,柔弱无骨,真的让许多人怦然心动哟。哎,这些人只知道你有能耐,但是又怕你,说你是蒋夫人第二呢。那些人真的是迂腐,要是今天看见了,不仅要加分,还要垂涎三尺呢。

  管雪凤风情万种,忸怩作态说,哪能呢?只是莫将军对小女子的亲睐罢了。说过,手搭在莫将军的胳膊腕上,走了。

  你说的是莫树杰?宋局长问。

  嗯。

  哦,我也知道一点,都是传说,老弟,你这说的还是真的了?宋局长还没有等“宋二丹”插话,接着说,管雪凤,知道,听说她嫁给了莫树杰,当了姨太太。嫁给莫树杰,不是因为她的姿色,而是这个人在抗争中的表现,是吗?

  那是后话。“宋二丹”说,我只说“清水彪”把宋二丹带到屋里,摸着他的脸说,这般有男人气,咋来要杀我呢?我,你,无冤无仇,你杀我,嗯,你杀呀。说得好温柔。说罢,脸色忽然一变,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立即起了一道红红的手指印,嘴角也流血了。“清水彪”,哎,叫的真不过瘾,还是叫她“婊子”舒坦些。

  “宋二丹”看看宋局长,没有反应,于是就说,那“婊子”骂,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认不疤你,剥了皮我也认得你!不识抬举的东西!那个时候,我念你小,又是要饭的,没有杀你。你却倒好,偷走了手枪,还救了朱来福,害得我挨了批,倒了霉。飞机至今杳无音信。今天你落在我手里,也算是你的宿命,也许三百年前阎王爷已经把你判给我了。好长时间没动枪了。抗日,我主动请缨,就是想多杀鬼子,过过瘾的。你主动送上门,杀了你也算是为我抗日大军祭旗,也算是为我杀敌立功搞个热身。小王,把他衣服剥了。

  “宋二丹”说,对了,小王是那“婊子”的跟班,有两下子。小王犹豫。宋二丹自知难逃一死,就开始骂。骂得很难听。骂够了,身上的衣服也脱了,那“婊子”开始用皮鞭抽打。好像还很过瘾。抽打一会儿,流汗了,洗洗手,坐在那里抽烟。宋二丹骂得嗓子都干了,嘶哑着,还在骂。那“婊子”对骂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宋二丹是再也骂不动了,开始回忆,开始哭。哭着说着,我死得好亏呀,被这个恶魔活活打死,真的是好可怜呀!朱队长,这多年,你咋还是不信任我呢?我说不送信,你非要说现在国共合作,共同抗战。狗屁!是挖个陷阱让我跳呀。小王,我求求你,我上衣口袋里有一封信,你掏出来,帮我交给吴绪红或者给石生财,我死了也算完成任务了。

  说到这儿,那“婊子”一支烟才抽了一半,立马丢了,站起来问,你是朱来福派来的?什么信?小王就找,终于翻了出来,递给那“婊子”。那“婊子”看了,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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