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她没忘。”袁绯絮看着赫连婉面上阴鸷的神情，唇边划过了然的笑意，她随后加重了声音，“儿臣所知道的一切也是从她口中听来的，她说的可远不止这些，还有母后当初这么做的目的。”
袁绯絮端坐着，暗自欣赏赫连婉的表情变化，趁着她沉思之际加了句，“母后若是想继续留住皇上，应该早作打算。”
赫连婉兀自站着，面色凝重，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框架里。既然薛梦淳没有忘记一切，那么她一定知道自己是为了留下祁言昭继承皇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们二人现在又相爱了，那么她也一定会将此事告诉祁言昭。
以祁言昭的脾气知晓此事后，他们的母子情也就完了，这祁家的江山也不稳了。
这几日，祁言昭就没来凤鸾殿请过安，她原以为是他因着自己的隐疾不好来请安，现在想来，应是他开始猜忌自己才对。
好个薛梦淳，竟挑拨他们之间的母子情意，她对她手下留情，她倒是对付她不含糊了。既如此，她非要让祁言昭放弃皇位，那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你想如何做？”赫连婉很快定下心来，自己出手太多次，可不能再出手了，袁绯絮来找自己恐怕也是想了什么绝佳的计策，她不如听听看。
袁绯絮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儿臣要母后拖住皇上。”
赫连婉走下踏板，眉宇间浮着厚重的寒霜，沉声道：“拖住他？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你要如何对付她，有把握么，若是一击不成该如何？”
论资历，袁绯絮还是太浅，她真怕她步了唐芜琴的后尘，尽管这两人的脑子不是在一个水平上的。
“不成？不成也没什么，不过是让皇上废了我这个皇后罢了。”袁绯絮露出了辛酸的笑容，看得赫连婉也跟着哀伤起来。
她开始后悔，或许当初不该让她吃尘缘了，与其让她如此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随祁言礼去了，那样还自在些。
“皇后，你当真，想好了？”赫连婉过来牵起袁绯絮的手，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决绝。或许，此事成与不成，她都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婆媳一场，而且是两次婆媳，她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袁绯絮收回空洞的目光，咽下了口中的气息，勉强扯出一个笑，“儿臣想好了，母后不是想除去薛梦淳保住祁家的江山么，既然母后不能再做那恶人，便由儿臣来做。”
“皇后。”赫连婉哽咽地喊了一声，倾身微微抱住了袁绯絮，“哀家，替祁家的列祖列宗，谢你。”
“母后不必如此，儿臣只是觉得这一生很长，够了。”袁绯絮任由赫连婉抱着，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走出这最后一步，可那两人一步一步逼着她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等到袁绯絮离开太晨宫时，她早做好了全部的打算，这也算是一种轻松吧，她再也不用对着空荡荡的宫殿等待一个人了，再也不用为了讨好一个人而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了。
冬日的天空被墨色的云层压着，越远越沉，沉地快要坠下来一般。山雨欲来风满楼，几道闪电过后，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皇宫被细雨包围，朦朦胧胧的。
袁绯絮伸出手，接住了半空中飞落的雨丝，细密的雨珠一点点在她掌心凝聚。她看着掌心的细雨，蓦然起头，细雨贬打在了她脸上，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冰凉刺骨的，可她觉得畅快，从未有过的畅快。
“皇后娘娘。”怡香撑着伞快步走了过来，她见袁绯絮许久没出来便去拿了把雨伞来接她。
袁绯絮翻着手，任由细雨打在她的手背上，“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伺候本宫了。”
“皇后娘娘，奴婢做错了什么要赶奴婢走？还请皇后娘娘明示。”怡香跪了下来。
“你没有做错什么，本宫只是想给你留个好去处，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