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弈整个人僵硬着,气息微微不稳。
他颤抖着双手几次握紧又松开,软玉温香在怀,他明白他此时应该推开她,可他做不到,他心里的激越让他做不到,而她身上似有似无的香味更是在一点点击垮他的理智,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沦陷。
袁绯絮在等上官弈的回答,心里默念着流逝的时间。
上官弈最终还是伸出了右手,缓缓拥住袁绯絮的柳腰,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她是真实的而非遥远的,虽然自己还不曾拥有她,可有过这么刻骨铭心的一瞬便足矣,“只要不连累我爹,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
“谢谢。”袁绯絮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心里更是苦涩。
她的耳朵正对着上官弈的胸口,他强有力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一下,一下。若是自己爱上的人是他便好了,可自己的地位让她没的选择。
她不想知道自己从前爱的是谁,还是根本不爱任何人,可她清楚自己现在爱的是祁言昭,爱地想毁了他,想让他尝一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我从未想过如此抱着你。”上官弈还算君子,只是这么抱着袁绯絮,并未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然而,这皇宫里终归是人多眼杂的,不是偏僻的地方便没有人来了。两人很快便放开了对方,上官弈眼里的柔情还未消散,袁绯絮却是收地干干净净。
倘若上官弈再想一刻,也能知道袁绯絮此时是在利用他,可他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哪怕是利用,她只要需要他便是好的。
袁绯絮退后几步的距离,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本宫要回菡芸殿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是,微臣这便出宫了,皇后娘娘……”上官弈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袁绯絮淡然清冷的面容,迟疑许久,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袁绯絮的眼里有过一瞬的悲哀,很快,“本宫知道了。走吧,本宫看着你。”
他朝着她点点头,旋即转过身,嘴角全是苦涩的弧度。
冷风扑面而来,袁绯絮的脸在上官弈转身的刹那便变了,变得整个人很冷,冷地没有一丝情意,全是恨意,彻骨的恨意。
他喜欢她,甘心被她利用,那便好。或许对于他来说,她的利用也是对他执念的一种成全,那么她便成全他。
她已经厌倦了苦苦的日夜等待和疯狂嫉妒的日子,她想结束这一切,想为自己求一个结局。
太晨宫里,赫连婉正在礼佛,皇宫里这几日发生的事,她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祁言昭比她想的还有手段,一举废了唐芜琴也废了唐鸿飞,当真是狠。
原本的凌祉是早晚会来汇报一次祁言昭的情况,可近日他很少来,甚至是几天都不来。她开始明白,是祁言昭收服了他,他已经不再效忠自己了。
看来薛梦淳被打入冷宫一事也是他安排的了,为的是扳倒唐鸿飞一系列的事,扳倒他在朝中的势力。
她的好儿子,可真是块当皇帝的好料子,只可惜,爱上薛梦淳让他再次有了弱点。
她没想到,自己苦心安排的事最后还是被破了,他最终还是爱上了薛梦淳,爱的如此之快。什么二十年的药效,简直是个笑话,不出半年,他便再次爱上了她,那药形同虚设。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宫女匆匆来报。
赫连婉手中转动的佛珠停住,她慢慢睁开眼,“传她进来。”她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出了佛堂。
袁绯絮正站在凤鸾殿的中央,神情冷淡,冷地如同冬日的料峭,跟她之前见的完全不一样。
“皇后怎么今日有空来见哀家,你的病如何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袁绯絮已经有几日不来给她请安了,说是病了。
她身为过来人也理解,毕竟自己的丈夫如此对欺瞒,确实是件叫人心灰意冷的事。
袁绯絮见赫连婉走来,寒霜般的面上恢复了平日端庄大方的笑,“儿臣病好了,特意来给母后请安。”
赫连婉缓缓坐下,某种带着些许同情,“好些便好,这后宫的女人啊,凡事都得看开些。几日不见,哀家想着你可能是病地重了,正思索着要不要去见见你,没想到你今日便来了。”她打的是一副官腔,话说地没一点毛病。
此时的袁绯絮也没什么好装婆媳情深的,她知道,她的记忆是她改的,除了她没人能办得到。
可正因为她是太后,她不能指责她什么,她也要不回自己的记忆了,就算要回了,也改变不了她现在爱着祁言昭的事实。
“母后,儿臣想问你一件事。”她也没接赫连婉之前的话,走了几步在她跟前坐下。
赫连婉一看袁绯絮的神情,心里便对她此番前来的目的有了计较。“想问什么,说吧。”
袁绯絮直直看着赫连婉,好半晌才开口道:“母后,你想让薛梦淳死么?”
“什么?”赫连婉被这几个字弄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虽是害过薛梦淳几次,可从来没想过要取她的性命,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她出手从未闹出过人命,即便是在自己坐上皇后的那段时间里,也没有。
“母后从来都不喜欢她吧?”袁绯絮说地很肯定,她一早便看出来了,只是不清楚为的是什么原因,她们似乎结怨了许久。
“哀家一直不喜欢她。”被人窥探心事,即便这心事众人皆知,赫连婉也不甚痛快,面上一黑。“若是你今日来想说的是这事,那你便走吧。”
袁绯絮也不恼,神态自若地放了一招杀手锏,“母后,你可知道言昭去牧春镇找淳妃的事么?”
“你说什么!”赫连婉倏地站了起来,狠厉地看着袁绯絮,然而袁绯絮只是优雅地坐着,淡淡地看着她。
赫连婉慌了,她怎么会知道,她不是忘了以前的事了么?难道是什么解药让她恢复了记忆,所以她才会如此来质问她,也不对,既是恢复了记忆那便更不该去对付薛梦淳了。
“儿臣说什么,想必母后心里比谁都清楚,再告诉母后一件事。有些事,儿臣不打算追究,因为就算想起了什么,儿臣也回不到过去了,所以儿臣没打算来问母后要回自己的记忆。但儿臣想,母后或许有兴趣知道,是谁告诉了儿臣这件事,又是谁还记得这件事。”袁绯絮笑地越发端庄,可那端庄之下,竟让赫连婉隐约地觉得恐惧。眼前的袁绯絮与她记忆里的袁绯絮全然不同,她心里全是恨。
“是她?”赫连婉回忆起近日发生的事,祁言昭与袁绯絮都是她亲自改写的记忆,应该不会有错,那么只剩下一个人,薛梦淳。
是了,一定是她没和喝下那药,也只有她才会不信任自己。她说呢,怎么祁言昭如此快便与她好上了。
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因为自己的仁慈,祁言昭再一次陷入了泥淖,这祁家的江山也是再一次面临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薛梦淳,她可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