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昭赶到承秀殿的时候,祁言礼还未醒独自躺在榻上,面容已经憔悴不堪,完全不见当年的风采。他愣愣地站着,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玉树临风的三哥竟会在心魔的折磨下成了这幅模样。
袁绯絮已是快祁言昭一步扑向了床榻,她伏在床前,伸手触碰祁言礼的面颊,她出门的几日,他又瘦了,瘦地她心疼。
她轻声道:“皇上,臣妾回来了,言昭也回来了。”
半昏半醒的祁言礼听得祁言昭的名字,吃力地睁开双眼,他的视线已经不甚清明,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是袁绯絮在他面前,他颤巍巍伸出手。
袁绯絮急忙抓住他的手:“皇上,臣妾在这儿。”
祁言礼费力地转着身子,努力想要看清袁绯絮身后的那人,只是那颀长的身姿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是他六弟,他俊逸依旧。
“六弟……”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气息很弱,听着不像是从喉咙间发出的。
祁言昭一下子千万中情绪在心里翻涌,只觉得喉间堵得慌,根本说不出话,也叫不出口,他缓缓俯下身,也握住了他的手。
“三哥。”他眼眶里已是泛起了酸,两手交握,他枯瘦的手犹如一条铁索缠绕在他心上,扯地他阵阵作痛。
“你,你回来了。”他每说一句话一个字,都好像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嗯,我回来了。”祁言昭的话中隐隐带了哭腔,可他不会在他面前哭,这样的祁言礼让他揪心,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皇后,你出去,朕有话要跟言昭说。”或许是这时说的话有些多,祁言礼的呼吸不顺立马缓了缓,随后道。
“好,臣妾晚些来看你。”袁绯絮已是快忍不住眼眶里的液体,她快速起身出了寝殿。
“嗯。”他收回视线。
袁绯絮走后,祁言昭在床榻前坐了下来。
“言昭,朕知道自己对不住你,当年,是朕猜忌你,甚至还想杀你。”祁言礼盯着祁言昭,努力再三也只能依稀看见他的模样,他回来便好,他也不必带着这个心结去黄泉路上了。
“都是陈年往事了,三哥不必再提。”他测过脸,看着他那只露在锦被外的手便想将他放入被中,可祁言礼却忽然抓住了他。
“六弟。”
祁言昭释然道:“臣弟从未怪过你,倘若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是臣弟,臣弟或许也会如此,所以三哥不用自责。”
“朕,想求你一件事。”他紧紧地抓着他,枯瘦的手腕却突然有了力气。
“恕臣弟不能答应。”他看着他,早已猜到他会说什么,他已经厌倦了这皇宫里的猜忌,不想再留着,而且他也爱上了皇宫外的生活。
“不,你不答应,朕死不瞑目。咳咳咳……”祁言礼说着重重地咳了起来,整个人颤抖着,嘶声力竭的样子。
“来人啊,快宣太医。”祁言昭忙朝殿外喊道。
祁言礼一边咳嗽一边忍着颤抖的身子,“没用的,”他话还未说完便俯身吐出一口鲜血。
“三哥!”祁言礼忙扶起他,出掌拍在他背后给他输了些真气。
祁言礼总算停止了咳嗽,他缓缓躺下,“你还在怪我。”
“臣弟不怪。”他替他掖好被角。
“不怪就答应朕,帮朕守住这天下,莫要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受了真气,他体力恢复了些,说话声又变得有力起来,最后几字更是激动万分。
祁言昭为难,他这样子,他如何能拒绝他,可他答应了,便要一辈子背负这枷锁,何况薛梦淳并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