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姐姐,你说娘亲什么时候才会醒啊?”祁之旸趴在床榻前已经趴了两天了,可薛梦淳就是没有要醒来的样子,这跟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红裳端着手里的药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夫人明明一切正常,可为何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呢,真是奇了怪了。
“红裳也不知,太医们也说不出是为的什么,只能等着夫人自己醒了。”
然而袁绯絮咽气的那一刻,薛梦淳猛然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红裳姐姐,娘亲醒了!”祁之旸见薛梦淳睁开眼,惊叫道。
红裳抬眼一望,见薛梦淳醒转,激动地热泪盈眶,“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陈太医,你快过来看看啊。”祁之旸起身朝着门外的几位太医喊。
几位年老的太医纷纷涌了进来,淳妃娘娘总算是醒了,他们这几日也是吃不下睡不着,生怕自己全家被问斩。
“之旸?”薛梦淳看着床榻前的祁之旸和红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晕乎乎的。
陈太医为薛梦淳把了脉,松了口气道:“淳妃娘娘一切正常,微臣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娘亲没事了,没事了就好,娘亲……”祁之旸红着眼睛扑到了薛梦淳跟前,又哭又笑的。
“傻孩子。”薛梦淳在红裳的搀扶下靠在了床杆上。“你们先别说,让我想想自己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好像是被皇后叫去了御花园,然而,她说了一通抑郁的话,我就开始开导她,开着开着,她想跳河,我就拉了她一把……”
“然后娘亲是不是就被她推到水里去了?”祁之旸没好气道,他真没想到,皇后的心会这么狠毒,他原来还挺同情她的,现在么,活该。
薛梦淳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两个都摔倒了河里。”看来,袁绯絮是铁了心要寻死,也想拉着她一起死。
“看不出皇后娘娘竟是如此恶毒之人,也怪红裳那天没陪着夫人,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是红裳的错。”红裳站起身来,跪在了床榻前。
薛梦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哪里有错,不是有句话叫,防不胜防么,她真有心害我,你就算再小心也会给她机会的。关键还是在于她,而不是你,别自责了,再说,我不是醒过来了么。”
“夫人。”她虽这么说,可红裳心里还是不好受。
“对了,祁言昭呢,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看我,他胆子肥了?”薛梦淳左看右看也没看到祁言昭的身影,心里开始泛起小九九。
“娘亲可是冤枉爹爹了,爹爹为你救你,唔……”祁之旸还未说完便被红裳捂住了嘴巴。
“红裳你捂他干嘛,让他说,他为了救我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薛梦淳一惊,脑补了自己几天几夜不醒,祁言昭要死要活,于是施展了什么上古秘术,将他自己的命给了她,于是她才醒了。
见薛梦淳要下床,红裳连忙松开祁之旸将薛梦淳按了回去,“夫人想什么呢,庄主怎么会死,你想多了,庄主只是去上早朝了。”
“娘亲,你干嘛咒爹爹死啊,爹爹真惨。”
“谁让你刚才那么说一句,我又不知道情况,当然就这么接了。”
“娘亲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薛梦淳瞪了床前的两人一眼:“那你倒是说,他为了我到底怎么了,别让我乱猜,越猜心越慌。”
祁之旸看了眼红裳:“其实……”
“其实是我为你伤心地肝肠寸断。”祁言昭交代完袁绯絮的事后即刻赶来了清宁宫,听闻薛梦淳醒了快速冲进了卧室。
薛梦淳抬眼往祁言昭看去,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惨白惨白的,别是输血给她了吧,不会啊,他们两个血型不同,应该不会。
祁言昭沉着脸朝薛梦淳走来,他总算是看到她醒了,再次看到她的眼,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都是值得的。
“少主,我们先出去吧。”红裳拉了拉祁之旸的手,祁之旸点点头,两人便出了屋子,不打扰有情人互诉衷情。
“之旸说你为了救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听谎话。”薛梦淳坐直了身体,认真地看着祁言昭,如果说他为了救她付出太多,那么她该如何。
祁言昭撩开衣袍下摆坐上床缘,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的双眼,她此时认真的神色真是难得一见,他抬手摸着她温热的脸颊。
“没什么,替你祛毒而已,你看我不是没事么?”他说的轻巧,表面上看起来真不像有什么事。
薛梦淳飞快抓住祁言昭的手,他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不会是为了救我废了一身的武功吧?”反正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她就照着这个方向猜了。
“小傻瓜。”祁言昭不想她起疑便抽回了手,却不想被薛梦淳握住,她两手捧着他的手,往他手上哈气。
“你是怎么了,手怎么会这么凉?我一个病人体温都比你高。”她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外面风大,我穿得少。你夫君我是那么容易废了武功的人么?”若是真能救她,一身的武功算什么,性命他都可以不要。
“自恋狂。”薛梦淳白了祁言昭一眼,来回搓着祁言昭的手,这凉意让她心里难受,“不是说你们会武功的人可以内力发热么,你发一个啊。”
祁言昭被她的单纯的话逗笑,“你这是哪里听来的?”
“电视剧里看的,那些大侠们都是自动产热的,你是不是不会啊?”
“真不知道你脑子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你啊。”薛梦淳语毕靠上了祁言昭的肩头,九死一生后,她对他的依恋更深了。
祁言昭为了不让她察觉自己身上的体温偏低,便强行运功提高了体温。
“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她点着他衣襟前的游龙眼睛戳。
“说了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醒来就在想这个问题,只是现在才问出口,“你,是不是已经处置了皇后?”
祁言昭身子一僵,绯絮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处心积虑要害你,我哪里还能容她。”
“你真的把她赐死了?”薛梦淳直起身,虽然她是害了她,可她对她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祁言昭又把她的脑袋按回了自己的怀中。
“我没有赐死她,她自杀了。”祁言昭的语气很淡,带着轻微的哀伤,薛梦淳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此时的心跳,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说恨的话,她肯定是恨的,恨不得她去死,可是真想到她死了,自己又有点难过。毕竟当年,她还几次出手帮过自己。而她会变成这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赫连婉,这让她恨都恨地不纯粹。
“你在想什么?”见薛梦淳许久不说话,祁言昭开口问道。
“我在想,希望她下辈子能过地幸福开心,和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最好别生在皇家了。”她自杀了,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点难过。也许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又或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祁言昭收紧抱着薛梦淳的臂弯,淡淡道:“她恢复记忆了。”
“真的么?那她有没有说怎么恢复记忆的?”其实对袁绯絮来说,恢复记忆应该更痛苦吧,自己爱上了丈夫的弟弟,还为他去害别人,估计她自己也接受不了,所以才选择自杀。天,怎么这么纠结。
“没有,她临死之前只是说了一句话,想和三哥,葬在一起。”祁言昭说到这里,声音又开始哽咽。
“你别难过嘛,你这样想,她虽然死了,可说不定她去阴曹地府见到了祁言礼,两人还更幸福了。又或者,他们两个一起投胎了,来生做了一对平凡的夫妻。”她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不好过,她也想不到袁绯絮的结局会是这样,说不出的惨烈,但也是一种解脱。
“嗯。”他低低应了声,将下巴搁到了她头顶,两人在床榻上相拥。阳光穿过门户,落在两人的身上,更在地面上撒下了一片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