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启林的喉结滚了滚。
古怀柔的卦象从未错过，说她的话对自己没有影响那是假的。
既然卦象是大凶，他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
可是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其实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和墨见川之间的仇怨太深，和楼云溪更是有灭门之仇。
要是他这时候收手，墨见川和楼云溪一旦反扑，他必死无疑。就算是为了自保，他如今也不能退！
何况他还有怀柔！
如果他败了，怀柔也不会有好结果。
他自己过得如何不要紧，但他不忍心和自己相守了这么多年的发妻，最终落得个凄惨的结局。
“柔儿，你看着我！”文启林捧着她的脸说道。
在他安抚的目光中，古怀柔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一点。
她抽噎着任由文启林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心中涌上来的悲戚却怎么也压制不住。
“你的卦象上可有说我必死无疑？”文启林问道。
古怀柔愣了一瞬。
须臾，她摇摇头说：“没有。”
卦象没有必死无疑之说，只有大凶和大吉的区别。
文启林道：“既然卦象没有说我此次必死无疑，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我未必就会死在莽荒！”
他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古怀柔的背脊，安抚道：“我会活下去的。我一定会活着陪你。”
古怀柔不敢全信他的话，内心还是存着担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文启林打断她说：“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古怀柔一阵哑然。
她知道自己再也转变不了文启林的心意了。
纵然她已经告诉文启林会有哪些可怖的后果，文启林还是要继续向前。
哪怕她有通晓天地之事的占卜之术，在这些事情面前，她依然改变不了帝君的选择。
帝君是个志在九州的男人，他只想做这天地宇宙的雄鹰，而不是一只堪堪能展翅飞翔的燕鸟。
古怀柔抽了抽气，“若这就是帝君的选择，臣妾……会永远陪在您身侧。”
无论这次莽荒一战的结局是好是坏，她都要和文启林一起面对。
帝君眸光颤动。
他其实不希望古怀柔留下来。
如果她选择待在莽荒，一旦自己战败，下一个被处置的就是她。
可现在怀柔的心这般不安定，他又如何敢让怀柔先行离开，那不正向怀柔证明他也没把握赢下这一战，更让怀柔担忧。
文启林默了默。
他擦干古怀柔脸上的泪痕道：“瞧你都哭成什么样了。”
文启林看向她的视线里总有无限的柔情。
他道：“你这一路赶来定然劳累不已，我先让人给你腾个住处，你好好休息休息，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谈，好不好？”
古怀柔点点头，被文启林搀扶着站了起来。
帝君唤了个侍从将古怀带去休息。
古怀柔离开帐篷时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只是她憔悴的神容和悲伤的神情却还是难以掩藏。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同在军营的孟采薇耳里。
她一听说帝后神容戚戚地从帝君的帐篷里出来，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欢喜。
帝后与帝君从来和睦，今日却一脸哀伤地从帝君营帐里出来，不是二人吵架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要帝后不合，她的机会就来了！
孟采薇精心打扮了一番，趁着夜深深沉之时，她暖上一壶清酒，施施然走向帝君的寝账。
但孟采薇没想到，自己还没见到帝君，就被拦在了门外。
“站住！”门口的乌衣特使道：“帝君要休息，已经下令旁人不许打扰了。”
孟采薇不悦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可是云启国的帝妃，哪里是什么旁人？”
乌衣特使视线一垂，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孟采薇半敞的衣襟处。
穿成这样去见帝君？？
“不行！”乌衣特使没有卖孟采薇这个薄面，因为他只听从帝君的吩咐。
孟采薇脸色一沉，“你！”
想到营地内人多眼杂，自己可能正被许多人看着，孟采薇才压下心头的怒火，低声对乌衣特使警告道：
“你最好想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我现在的确只是帝妃，但日后谁能无法保证我不会成为帝后。到时候又是谁说的算？”
若是等到她成了帝后，今日像他们这样敢给自己脸色瞧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孟采薇以为自己的威胁能起作用。
谁知乌衣特使根本不受她话语的影响。
“若您到时候要处置属下，属下任您处置。但现在，您不能进去！”
“我看你真是要反了天了！”孟采薇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乌衣特使破口大骂起来。
“就算我不是帝妃，我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掌上明珠，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若是让我爹知道了，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孟采薇自认凭身份而言，她绝不逊色于古怀柔，可帝君却只把那古怀柔当宝贝。
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乌衣特使也敢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要毫无立足之地！
“睡在外面吵闹？”
寝账里忽然传来帝君的声音，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孟采薇笑着对里头说道：“帝君，妾身担心帝君身体疲乏，特地准备了一壶温酒来给您解乏，可这乌衣特使非不让妾身进去！”
里头沉默了一阵。
就在孟采薇担心自己会不会拒绝的时候，文启林的声音再次传来。
“进来吧。”
孟采薇心中一喜，顿时趾高气昂地越过乌衣特使往寝账内走去。
“看见了吗，帝君可不把我当别人，你日后给我小心着点！”
孟采薇进了寝账，欢欢喜喜地把酒摆在帝君的床头，倒酒之时她的身子往一旁倾斜了些许，雪白的香肩就露了出来。
在这样荒芜的大漠里，能有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给自己斟酒，且穿得还是如让人遐想连篇的衣服，很难不让人血脉偾张。
可文启林只是皱了皱眉，看向孟采薇的眼中更是藏着几分蔑意。
“谁让你来的？”
孟采薇的心一跳，想起白天帝君对她的态度，她连忙道：“是帝后！帝后让我来看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