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他的古怀柔垂下头，低低叹出一口气。
“你总是这样，把我当一块琉璃一样捧着……”
她是云启国的帝后，却也想当他并肩的妻子，而不是这样被当做一只脆弱的瓷器，被捧着过完一生。
她其实……不喜欢。
文启林怔了怔。
“我知道你这样不会开心，可是我不能看你出任何事。”文启临轻轻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是任何事。”
古怀柔呼出一口浊气，“嗯。我知道了。”
文启林温柔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你究竟为什么突然来莽荒，可以告诉我了么？”
古怀柔的脸上一闪而过一抹沉重的神色。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神情，但文启林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任何她神色的异样，都难逃过文启林的双眼。
文启林笑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古怀柔犹豫了片刻，做了好半晌的抉择才为难地开口：“你能不能……不打这一战？”
文启林顿时一愣。
他想要做的事情没人比怀柔更清楚，这是他们夫妻成婚十余年后，她第一次做违背自己的事。
文启林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握着古怀柔双手的手却没有撤回去。
“你从来不会违背我的意愿。”他道。
古怀柔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对不起。”
她也不想让文启林不开心。
“所以，是为什么？”文启林认真看着她的眼睛，“能让你宁愿违背我也要做的事，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古怀柔搭在膝上的双手攥在了一起。
她温柔的眸光中透出几分纠结。
“我……”
修长的指甲抠进掌心，她的手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着她着急的几乎想要哭出来的神情，帝君心上一紧。
“柔儿，柔儿你不要急。”
“你若是实在不好开口，我便不问了！我不问了好吗？”
比起他一直想要求得的答案，他更在乎古怀柔。
古怀柔看着文启临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心间的担忧再也抑制不住。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砸在文启临牵着她的手上。
“我为你卜过一卦。”古怀柔说。
文启林皱了皱眉。
和其他修士所修行的灵力不同，古怀柔出身占卜世家。
她在灵力上不及别人，但是卜卦却无人能及。
只要是她算的东西，就没有失准过。
当初他之所以能一路谋算当上帝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古怀柔在背后为他谋算起卦。
她所算之事从无遗策，也保住了他十几年一路平安顺遂。
但古怀柔却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被天道反噬，身体直接垮了下去。
就算他这些年仔细为古怀柔调养着，让她的身子好了些，但古怀柔的身体根上还是很虚。
所以他一直很在意古怀柔的安康，生怕她的身子再次垮掉，也一直不让她再次起卦。
这次要不是文启林诛灭凶神恶童的事实在凶险，古怀柔也不会违背文启林的意思，再次起卦为他占卜。
文启林的眉心拧在了一起。
能让古怀柔在起卦之后直接找到莽荒来的卦象，怕是于他极其不利。
“不要告诉我结果。”文启林握着她的手说。
古怀柔一愣。
“为什么？”
知道结果至少可以让帝君更安全，更有预见性。
那一次的卦象很不好，文启林必须知道！
文启林：“你能来这儿我大概已经知道结果不会利好，但这卦象的结果，绝不能通过你的口说出来。”
古怀柔已经为他卜过卦了，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泄露天机。
否则这反噬还会继续，他不能让怀柔再次受伤了！
文启林沉声：“我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不论是这一卦是不能成还是难成，我都会尽力一试。”
怀柔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剩下的事无论能不能成，都是他的命！
“能够为自己想做的事尽心竭力，我不会后悔。”
听着文启林坚定的话语，古怀柔知道自己再也改变不了他的意愿。
一时间更多的悲戚涌上她的心头。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文启林的怀里，伤心啜泣道：“不要打这一战了，我求求你，就当我求求你……”
“就算你不是九州共主，我对你的心意也一样不会变。甚至就算你不是云启国的帝君，我也不在乎。我只想你好好的！”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串，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可以过平凡的生活，就算没有这样好的华丽衣着，就算只是粗茶淡饭，她也从来都不在乎。
她只怕会失去文启林。
“倘若你不在了，我又如何能独活。”古怀柔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只要一想到那日的卦象，她就揪心地疼。
文启林垂着黑漆漆的眸子。
“柔儿……”
“我不会有事的。”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也不知是在承诺她，还是只是想安慰自己。
古怀柔哭着摇头，还在他怀里说出了真相：“不是难成也不是不能成，是大凶！”
那日她为帝君占卜的卦象，是大凶之兆！
文启林的身体一僵。
“你……”他看着古怀柔的眼神又气又恼，“我不是不让你说吗！”
古怀柔啜泣着。
纵然文启林是为了她好，此刻她为了救文启林，却是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不能明知这一去满是危险还不与文启林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死。
是以古怀柔一定要告诉他卦象的真相。
她寄希望于文启林知道结果后或许会收手，或许那样的结局会让他在出手之前再多加衡量一番。
若占卜的结果不是这样大凶的卦象，她又何苦一路找来莽荒。
她是真的害怕见不到文启林最后一面。
就算她在这里会有危险，她也不在乎。倘若文启林不在了，她的帝后位置又有什么意义。
古怀柔在他怀里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她宁愿文启林日后过得平庸一些，也不希望他冒这样的风险。
“不要去……不要去……”
她的手紧紧攥着文启林的衣领，一张脸早已经哭花。
“帝君，你真的可能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