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风看了看她肩头的伤,从腰间拿出一瓶止血的药散倒了上去。
白月吟瞥了一眼,“还有必要这么做吗?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接下来还会继续动,伤口一定会被拉扯开,上的这点子药能有用?
沈银风道:“不这么做,你一会儿连接下来的硬仗都打不完!”
白月吟沉默下来,静静地等他处理完自己的伤口才道:“现在我们该担心另一件事了。”
白月吟看了看众人,“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今日的修士状态不太对劲。你们觉得我们还有机会拦住他们吗?”
江流问道:“难道还有退路?”
白月吟抿了抿唇,“这倒是没有。我只是纯粹觉得那群人的状态很奇怪而已,就像见了红布的疯牛!个个都杀红了眼!”
要说这群人真是为了权势名利而来,他们便不应当这么不惜命才对。
若是死了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可杀进来的修士个个都像失去理智的疯子,她有时候都觉得恐怖。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宁死不退!”江流说。
不管那些修士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他们都得按原计划进行,绝对不能让楼云溪之前的计划失败。
能不能杀了文启林,便看今日。
今日若是让那厮逃了,来日不知他又要祸害多少人!
江流从前虽是个干杀手买卖的人,但他也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解无尘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把他当成家人的人,只要能给解无尘报仇,他就算是献上自己这条命也无所谓!
伍芥子忍着伤口的疼,皱眉做了起来:“三师兄说的对,我们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一定要死守住这里!”
“快要来了……”
白月吟望着远方说。
从这风声里,她听到了敌人迫近的脚步声。
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月华剑,白月吟撕下一根布条,将剑柄和自己的手腕缠绕在了一起。
这是为了在战斗的后期,不让剑因为她手掌的失力从自己手中脱落。
这是他们的生死之战!
追击到白月吟等人最后的藏身地,那些修士彻底包围了他们。
白月吟等人站在营地的中央,那块原本是莽荒中心的大祭台上,执剑对着眼前的敌人。
帝君就站在修士后方睨着他们。
纵然到了将对方完全包围的时刻,他也没有掉以轻心地上前,而是选择了在后方观望。
因为楼云溪等人一直没有现身,文启林害怕自己再次被对方算计。
他实在是太小心了。
可是看着对方那仅剩的几个反抗之人有如瓮中之鳖,被他们团团围住,他又忍不住感到兴奋。
看吧,所有反抗他的人,最后都会被他才在脚下。
就算他们再怎么挣扎,最终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的宿命。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文启林笑着说道。
“你以为到了什么时候?你以为将我们杀尽,你就能主宰天下的一切了吗?”人群中,沈银风说道。
文启林道:“世上所有站在凶神恶童身边的人,都不可能活。本君能不能主宰天下,那是日后的事。至于你们,看不到这样的日后了!”
文启林眸子一眯,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交出凶神恶童,本君给你们留个全尸!”
“杀!杀!杀!”
围绕在沈银风等人身边的修士继续狂叫着。
可沈银风等人却没有退,他们互相依靠着彼此,是彼此唯一的后盾。
而在他们依靠的背脊中间,此刻正站着一个虚弱的孩童。
姒暖捂着自己疼痛的胸口艰难地喘息着,她的脸色泛白,因为周围环绕的刺耳的“杀”声,此刻甚至有几分耳鸣。
莽荒的地灵已经被压制得差不多了,她如今也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其实是最脆弱的那一个。
姒暖伸手拉住风净月的衣袖,蹙眉道:“风师伯……”
姒暖刚一说完,就跌坐在了地上。
她看见自己的手和腿都在抖,今日她竟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
风净月连忙俯身,“姒暖!你怎么样?”
“我……”姒暖捂着闷疼的胸口,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几下。
那些古老符文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她没了那样的力量支撑倒是不要紧,但身体里残留的地灵的戾气,却会摧残她。
“好疼。”姒暖紧皱着眉,死死揪住风净月的衣袖,哭诉道:“我好疼!”
白月吟面露不忍,朝文启林道:“你真是为了除灭凶神恶童才出兵的么?帝君不妨看看如今的姒暖是何种模样!”
他们稍微侧身让开一条缝隙,露出姒暖痛苦的面容。
姒暖匍匐在地上,竟有些像苟延残喘的快要被折磨致死的小犬。
“姒暖受莽荒地灵的折磨,她已经用不了灵力,也无法对别人构成威胁。就算你们的出兵理由是她,如今也该停手。可帝君却要一直杀戮,您的杀心倒是不小。”
白月吟道:“若不是姒暖就在我身边,我真不知谁才是那个凶神。”
文启林冷哼。
对白月吟的讽刺,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今日示弱,未必不是为了来日更残暴的屠杀。当初凶神恶徒屠城一事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若是不能斩草除根,本君便给不了九州安定!”
姒暖在大家的保护里,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她听着那群人对自己的审判,忍受着身体里巨大的痛苦。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自己总要为从前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她的眼眶微红,莫名想起了当年凝华天女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姒暖,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
就算那样的债今日不找你算,来日也会加上利息让你一并偿还。
大抵凝华天女当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可是那时候她还不懂。
如今她懂了,却是在这一群人要用自己的命保护她的时候。
白月吟嗤笑了起来。
她瞥了远处的帝君一眼,冷声问到:“我一直不明白,云启国的帝君为何要揪着一个如今从未作恶过的女娃娃不放。但看着你现在这副执着的模样,我倒是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