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无尘看着地窖的入口,又看了看沈银风和白月吟,识趣儿地走到一旁。
“一会儿进去了,未必有机会出来。你们还有什么话,便都现在说了吧。”
说到底,这是个极其危险的法子。
解无尘也保不准白月吟经此一遭是否还能平安出来。
一会儿进去以后,冰霜侵蚀了神智,他们再想说什么,怕是都没有机会。
沈银风濡了濡唇角。
他犹豫了良久,刚要开口,白月吟竟然就转身走进了地窖。
沈银风一愣,抬起的手有些错愕地晾在了半空。
白月吟回头看着杵在原地的沈银风,“你在干什么?还不进来?”
沈银风深吸了一口气,跟她一同进了地窖。
他进去是为了保住白月吟的命。
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有一个人全程陪伴着她,在她快要撑不住之时,带她出来。
仙医谷中没有别人可以用了,只能沈银风来。
地窖的门缓缓关上。
白月吟看着里面点上的灯,笑道:“这些灯倒是有趣,这么冷的地方,还能点燃。”
刚一进来,她就感觉那冷气从她的脚底嗖嗖地往上蹿。
可这地窖里的灯却一盏不灭。
沈银风道:“加了黑油。自然不灭。”
白月吟抬眼望向地窖中央的冰床,“就是那儿么?”
沈银风点点头。
白月吟朝冰床走去,她干脆地脱去外裳,只留一件单薄的里衣在身上。
沈银风一愣,连忙背过身。
“你要脱外衣,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白月吟笑了,“你都替我擦过身子降温了,脱个外裳还要跟你打招呼吗?再说我又没脱光!”
白月吟爬到了冰床上,登时被那冷气冻得身体抖了一下。
她服下解无尘先前给自己的药,在冰床上躺了下来。
沈银风背对着她,一步步挪到冰床边。
不知他从何处抽出了一条丝带,同上一次一眼缠住自己的双眼。
白月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么正经。”
沈银风一把钳住她不安分的胳膊,白月吟一愣。
就听沈银风说:“我只是遮住了双眼,不是没有感知。”
这么大力地在他面前晃,他就算是靠着感觉周围的微风都能察觉出来她的动作。
白月吟撇撇嘴,这回倒是安分地躺在冰床上不再乱动。
她望着黑漆漆的地窖顶,道:“若是这次能平安出去,我一定要过得比从前还要快乐。”
沈银风找了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白月吟的腕上,从她躺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监测着她的脉象。
从这一刻开始,他要一直关注白月吟的身体状况。
一旦她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他就要第一时间将白月吟带出地窖,保住她的性命。
解无尘给她服用的药物开始起效。
白月吟感觉身体里的寒意越来越盛,她有些难受地蹙起了眉头。
“沈银风,你有想过以后到底要做什么吗?”
“没有。”他回答的很淡然。
对他来说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特别费心的事。
白月吟却道:“我有。若是以后身体允许,我想要去便九州之中所有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当个小城主什么的,过我的快活日子。”
“我最喜欢风景秀丽的地方了,比如温婉的江南,再比如,你们的摘星峰。”
事实上,白月吟是很喜欢生机的。
任何生机勃勃的景色,都能让她心情愉悦。
沈银风:“就这?我还以为你这样的游侠,会有更远大的志向?”
譬如,想要修炼成神,称霸一方之类的。
白月吟仔细想了想,又道:“那确实还有一个比较远大的理想。”
“说来听听。”
从她跳动的脉搏里,沈银风已经查探出白月吟此刻体内毒性发作。
周围的寒气也已经入体,她此刻应是很难受的。
为了宽慰她些许,沈银风这才想要陪她多说几句话。
白月吟嘴边露出几分笑意。
她有些害羞地看向沈银风,好在此刻他蒙着眼,并不能看出她略带猥琐的表情。
“我想……”
沈银风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虽说看不见白月吟此刻的神态,但她周围为何围绕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诡异的感觉。
“若是些让人极为不耻的话,便不要……”
“我想阅遍天下美男!”
没等沈银风表达完他的看法,白月吟就忙不迭地说了出来。
这可是沈银风先问的,她这次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银风:“……”
他额角的青筋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就连后槽牙也跟着紧了紧。
他就不该问!
沈银风无奈道:“到底是个女子,你能不能稍微矜持点……”
“怎么了,你们男人可以说食色性也,我们女人就不能了么?”白月吟撇撇嘴,“再说了,我只是想阅遍美男,又不是要睡遍美男,总不至于犯法!”
沈银风深吸了一口气。
一直在监测白月吟心跳脉搏的他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跳反而有点不正常。
在这种生死关头,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看男人?
世上有那么多男人她想要看吗?
他突然收回自己的手。
白月吟一愣,“不是要替我把脉么,怎么不把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银风,只觉他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沉重了几分。
“你从前是游侠?”他抿着唇问道。
“是啊。”
“你以前也看过不少男人?”
白月吟想了想,诚实道:“是啊。”
沈银风嘴角下压的弧度更深了。
他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拧握成拳。
“所以也是那些男人好看到让你在临死之前都这么惦念?”
“我倒是有些好奇,若他们真的那么好,为何你在仙医谷这些时日,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你!”
白月吟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酸不溜秋的嘲讽之意。
她有些疑惑。
“我只是自己欣赏他们的美貌,为何非要他们来看我?”
“就算他们不来,我也照样喜欢他们啊。”
一个人的审美是固定的,又不会改变。
难道喜欢一朵花,就非要把它挖到家里种么?
谁知沈银风一听,愈发恨铁不成钢。
“你的意思是,你甚至可以倒贴??”
那群男人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