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风越想越不服气。
他以为如白月吟这般特别的女子,不该是那样俗气的。
结果男人仅凭一张脸就能让她欢喜??
沈银风咬了咬后槽牙,“你真是饿了!”
白月吟一怔,“我不饿啊,我这下就是觉得冷。”
她觉得有点冷了。
沈银风的拳头也硬了。
“若只是为了美色,你就可以念念不忘这许久,那么前几日,你不是也说过我的头发很好看?”
为何只在乎那些人?
“怎么,同那些人比起来,我的发色在你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或者是,其实你只不过是那么顺便地提了一嘴?”
“你说我很特别,可到了这种时候,你倒是只想着他们?”
白月吟觉得他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
这二者有什么必要的关联吗?
她喜欢美男也不妨碍她觉得沈银风的发色好看吧?
怎么着?
这世上哪条律法规定了她不能看上其他男人的美色!
她认真地望了沈银风半晌,忽道:“沈银风,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
“……”
大半的不忿在白月吟轻飘飘的一句话里乍然熄火。
被看穿的心思就好像被掏去柴火的灶台,他顿时哑然,鳖红了一张脸也吐不出半个字。
“我……”
“你!”
白月吟眨了眨眼睛,此刻只觉得沈银风的脸色十分美妙。
她忽地扯开他覆在眼上的丝带。
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慌张的双眸。
没了这最后的遮挡,沈银风的心思在那一刻一览无余。
他的确,就是吃醋。
“哇……”白月吟灿然一笑,“你喜欢我。”
她和未经情事的沈银风不同。
在九州之中游荡多年的她,早对这些情爱看过太多。
沈银风这一刻的姒心思太过明朗了。
根本躲不过白月吟的眼睛。
白月吟唇角上扬。
“若我能活下来,你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吗?”
沈银风眸光慌乱地想要移开视线。
熟料她却忽然钳住他的下巴,逼沈银风直视她的双眸。
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待人的女子,仿佛这世上的一切礼法都奈何不得她。
只要她喜欢,她就是永远自由的。
“回答我。”
“你喜欢我么?”
沈银风怔了怔。
她的神色有些苍白,大抵是周围的寒气加上药物的影响,她的身体正在经受着难以忍受的折磨。
饶是如此,她在沈银风面前,还是掌控着主动权。
沈银风抿了抿唇。
“……仙医谷,你若喜欢,可以继续待下去。我不赶你走了。”
白月吟微微一笑,却放开了他的下巴。
愣头青一样。
一点也不开窍,不好玩。
白月吟问道:“你知道喜欢一个人,该如何做么?”
沈银风默了默。
“不知道。”
他又没和女子谈过感情,哪能理解其中奥妙。
沈银风以为闹剧到此也该结束了。
他伸手到白月吟腕边,搭上她的脉搏。
“你快躺下吧。”
可下一瞬,白月吟苍白的小脸猝然贴近。
几乎不见血色的双唇轻轻地含住了他的唇瓣。
沈银风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眼睫,细密卷翘的有如两把小小的羽扇。
她闭着双眼。
在那冰冷的地窖里,也只有他的体温,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但这个吻里没有杂糅任何欲念。
她就只是亲了他一下。仿佛在亲一朵她喜欢的小花。
其实那时候白月吟想的是,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下来,认真说来沈银风长得也不赖。
反正都不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倒不如先亲亲眼前这个,占一下便宜也稳赚不赔!
然后,白月吟的身子倒了下去。
她昏厥了!!
刚亲完!
沈银风一愣。
来不及感受这个微妙的吻带给他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他连忙去查探白月吟的脉搏。
果然是寒气侵袭,加上毒物的作用,白月吟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些危险了。
但此刻还不到极致。
仅仅是这种程度,怕是不能冻死她体内的蛊虫。
必须再等一等!
沈银风焦灼地守在白月吟的身边,压在她脉搏上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
人身体的临界点是十分玄妙的,不能有一丝差池。
若是走得早了,于蛊虫没能造成伤害,还会让白月吟白白受苦。
但若是走得晚了,白月吟也可能听不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沈银风忽然发现白月吟的心跳微弱得几乎要探查不到了!
便是此刻,他脱下外裳将白月吟包裹起来,抱着她径直出了地底冰窖。
“师父!”
“师父!”
他慌张地将白月吟抱回小竹楼。
解无尘替白月吟一号脉便知时候到了,“把这个为她吃下去。”
那是先前白月吟服用毒物的解药,沈银风喂她吃了两粒。
解无尘又说:“将炭盆全都点起来,师父要为她施针!”
点燃炭火盆是为了帮助白月吟的身体尽快回暖,而施针则是为了保住白月吟的心脉。
她的四肢都冷得像冰。
解无尘接连下了几针,白月吟都毫无反应。
沈银风将所有炭盆都移到了近前。
接连十几支银针扎下去,他们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等。
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师徒二人一直从黄昏等到了深夜。
床上,白月吟忽然咳了一声。
沈银风骤然睁开双眼,他大步走到窗边,紧张道:“感觉如何?”
“感觉……”白月吟动了动干渴的喉咙,“有点热。”
沈银风往周围看了看。
屋里点了八九个炭盆,旁人一进来都要流汗。
也难怪白月吟觉得热。
“那蛊虫?”白月吟有些虚弱,却又无比想要知道结果。
沈银风微微一笑,“你命大,我们成功了。”
他轻轻抬起白月吟的手,上面那条刺目的红线因为蛊虫的死去而消失。
如今她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操控。
她可以像她所期待的那样,自由地生活下去了。
白月吟望着床顶,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舒心的笑。
“真的,太好了。”
那些人不希望她能熬过的十八岁,她靠自己搏来了。
沈银风替她掖了掖被角,眉眼里透出难得的温柔。
“好好休息,接下来几日你可得仔细养着,就算会落下病根,也尽量将那影响降到最低。”
他们用的法子到底伤身体,白月吟虽然逼死了蛊虫,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