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摩托车驶入百花镇石牌坊，沿着主干道往里五百米左拐就是菜场。石秋生找了个略微空旷的地方停好摩托车，把事先写好字的两块硬纸板插在三轮车最显眼的地方。
“高…山…神…梨，二…十…五…元…一…斤。啊？二十五块钱一斤，抢钱呐你们？”
摊子摆开没多久，过来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老大爷。老大爷没有先看梨子，直接凑到纸牌子上一字一顿地念道。
念完之后，老大爷扶着眼镜跳出两米开外惊呼道。
石秋生眉头一皱，柳月娥赶忙拿了只梨子，拦在石秋生面前说道：“老大爷，我们的梨子特别脆特别甜，最关键的是纯净无污染。种在三千米海拔的高山上，今天早上刚刚采下来的。”
说完，她上前一步，双手捧着梨子递到老大爷面前说：“您可以试吃一个，如果味道不合意，不买没有关系的。”
柳月娥人长得漂亮，加上笑容和蔼声音清甜，一番话说得老大爷浑身舒坦，他接过梨子凑到鼻端闻了闻说：“小丫头，你说可以试吃的，那我吃了不买，你们可不能拦我。”
“大爷您就放心吃吧，都是我们自家果园里种出来的，吃得不好可以不买。如果吃得满意的话，您可得替我们捧捧场呀。”柳月娥笑吟吟地说道。
听说梨子可以免费试吃，围上来的人立马多了起来。大爷大妈二愣子，贩夫走卒大胖子，一下子涌过来一大堆。
“嗨嗨嗨，免费试吃对不对？”
“给我一个。”
“给我一个。”
“我也要。”
“带回家给老娘尝尝。”
说什么的都有，好多老年妇女直接扑上来自己扒拉。
“哎哎哎，大家伙手下留情，我们是做生意的呀。”柳月娥护住梨子，急得大喊。
根本不管用，还有几个三四十岁的媳妇儿，捞了几只梨子撒腿就跑。
石秋生可没有这份耐心，他跳到三轮车的座椅上爆喝一声：“太过份，都特么给老子放回来！”
这一嗓子是运足了桃花真气吼出去的，犹如晴天炸雷，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好几个胆子小的女人，吓得妈呀一声惨叫，直接坐到地上。
“干嘛？免费试吃是你们自己说的，现在想反悔？”也有几个胆子大，贪便宜贪出经验的女人，指着石秋生跳脚开骂。
“屁话，有你们这么免费试吃的吗？”石秋生怒火中烧，指着叫得最凶的那个肥婆骂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这车梨子用不着卖了，直接摆在这里让你们吃完好了。”
“出尔反尔，话是从你媳妇儿嘴里吐出来的，有本事你让她再从嘴里吞回去呢。”爱贪便宜的肥婆蛮不讲理。
柳月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急得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加上爱贪便宜的肥婆一口一个你媳妇儿，听得俏寡妇心里头甜丝丝的。
石秋生把柳月娥往身后一拉，戟指肥婆怒声骂道：“死肥婆良心被狗吃掉啦？就算我媳妇儿说过可以免费试吃，你特么手里头拿着三只梨子干嘛？”
那肥婆被石秋生骂得一愣神，低头一看，手里头确确实实捧着三只梨。不过她久经阵仗，对付石秋生这种刚出茅庐的小伙子有的是办法。就见她把梨子往三轮车上一丢，冲到石秋生面前扯着嗓子狂吼：“眼睛瞎啦？我不能挑挑拣拣再试吃吗？”
三只梨子被她狠狠一摔，砸到梨子堆里散开了花。
“蛮不讲理的败类，滚！”石秋生沉声骂道。
这下不得了了，那个肥婆扑上来就要撕石秋生的脸。
最先来看梨子的老大爷实在看不下去，他斜插一步，左胳膊往后面轻轻一带，肥婆被她震到人堆里，撞得人群纷纷散开。
“这位大妹子你做的不对。”近视眼老大爷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道：“我是第一个跑过来问梨子的，人家丫头说让我免费试吃，啥时候提到过你？”
“呃……”围观的人群开始骚乱。
有几个女人把手里的梨子放回到三轮车上，还有几个女人悄悄地背过手，把梨子藏到屁股后头。
“你倒说说看呢，别以为嗓门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你们女同志，贪便宜也得照顾照顾人家的生意是不是？”近视眼老大爷咬了一口梨子，闭上眼睛津津有味地嚼着，隔了三四秒钟，老大爷一瞪眼说道：“好梨子，给老头子来三斤。”
“好嘞。”柳月娥麻溜地称了三斤梨子，装在马甲袋里递给近视眼老大爷。
“三五一十五，二三得六五进一，总共七十五块钱对不对？”老大爷一边计算，一边从兜里摸出张百元大钞递给柳月娥。
石秋生“唰”的一下把钞票抢过来，顺手往老大爷拎着的马夹袋里一塞说：“老大爷在理，开张第一单，免费。”
“不不不，小伙子不能免费送。不赚钱的买卖不是好买卖，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能拿你的梨子。”近视眼老大爷说什么都不答应。
愣在当场的肥婆一不楞脑袋，大肥脸子上的肥肉秃噜噜乱颤：“哼，搭伙唱双簧是不是？你们这种鬼把戏老娘见得多了。”
“啥？西街口黄大爷跟小摊贩搭伙唱双簧？”
“就是，他儿子在市里开高尔夫俱乐部，接触的人都是亿万富豪。”
“真是的，贪便宜也不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呀。”
人群中有几个认识老大爷的人站出来说话。
“小伙子，给我来五斤。”
“大媳妇儿，称个二十斤的。”
“我们家人也多，来十斤尝尝。”
“我也要。”
“五斤，给我来五斤。”
黄大爷开了口，围观的人群立马骚动起来。柳月娥忙不过来，丢了一包塑料袋在梨子堆上，让买梨子的人自己装。
大家伙象超市里排队称重那样，装好了梨子自动排队，石秋生负责称重，柳月娥负责收钱。没多会功夫，五百斤梨子卖得一个不剩。
还有十来个没有买到梨子的客人，拉着柳月娥询问什么时候再来。
“切，这种梨子送给我我都不会吃的。”爱贪便宜的肥婆仰着蛤蟆脖儿，甩头发快步溜走。没曾想她的眼睛长到了天花板上，前面停了辆收泔水的铁筒车，撞得她“嗷儿”一声仰面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