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嫂,咱们今天赚了多少钱了?”石秋生兴奋地问道。
“一万二千三百七十三块。”柳月娥举着手机和零碎票子,高兴地告诉石秋生。
“走,下馆子搓一顿去。”石秋生把硬纸板标价牌往三轮车后车厢里一塞,拉着柳月娥往镇子里走。
“秋生,那里有豆浆油条,陪嫂子吃豆浆油条好不好?”柳月娥扯了扯石秋生的袖子。
“咳唉,豆浆油条有什么吃头?中午还没过,忙了大半天,去百花楼吃好的去。”石秋生拉着柳月娥就往前面走。
阻力很大,柳月娥撅着屁股钉在原地没动。
“咋啦月娥嫂?百花楼的红烧狮子头,还有酥油麻凤鸭可好吃了。”石秋生又拉了一下。
“秋生,往后用钱的日子多着呢。好天防阴天,等我们赚大钱了,再去百花楼吃狮子头好不好?”柳月娥坚持不去。
“月娥嫂你真是的,不就去百花楼吃顿狮子头吗?过两天梨子交完货,我们就是百万富翁啦。”石秋生有点儿不快乐。
梨子试卖,二十五块钱一斤供不应求。这可是偏远山区的小镇上呀,端木农场做的是国际生意,赚外国人的钱。能买得起高端产品的外国人不会计较价钱。
石秋生断定,给端木农场供货,梨子的单价绝对不止二十五块。
退一万步讲,明天再拉一车梨子过来,二十五块钱一斤,照样立马抢空。月娥嫂真是妇人之见,能花钱才能赚大钱,山里女人的见识真是太肤浅了。
柳月娥瞧出来石秋生的情绪,她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道:“嗯……去百花楼吃的话也可以,但是你要答应嫂子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石秋生很奇怪。
“你只能点一个菜,其他的菜让嫂子来点。”柳月娥说。
石秋生大手一挥:“好吧好吧,我就点红烧狮子头,其他的菜你决定好了。”
“那我们说定,说定了就不能抵赖。”柳月娥伸出小手指,要和石秋生拉钩。
“哈哈哈,月娥嫂我真是服了你。不就是吃顿午饭吗?花不了多少钱的。”石秋生撸着柳月娥的脑袋。
他拗不过柳月娥,最后还是拉了钩,二人手拉着手往百花楼去。
千芝堂是百花镇上绝对的老字号,百花楼的历史虽然没有千芝堂悠久,在百花镇上也是屈指可数的老牌饭馆了。
青瓦飞檐,刷红漆的大圆柱子。一楼大厅里摆了八张老式八仙桌,两边厢分别有两个半开式的雅间。二楼是包厢区,拉开竹帘子,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大山,和古街上的清闲漫步的行人。
柜台上摆了一坛黄泥封口的老酒,上面贴了个红色的纸条,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十八年女儿红”六个行书大字。
看样子,这坛酒有些来头。
因为只有两个人,伙计把他们引到一楼的半开式小雅间里。古色古香的布局,配合着中式长条桌,颇有一番情趣。
按照说定条件,石秋生点了一份红烧狮子头,柳月娥要了份清炒莲藕尖,和一盘子糟卤青毛豆。
“二位喝什么酒?”店伙计热情地介绍着。
“十八年陈女儿红来一坛。”石秋生指着柜台的方向说。
“秋生,中午还喝酒呀?”柳月娥用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哎哟喂,小哥好独到的眼力。十八年女儿红是本店昨天刚刚推出来的特色佳酿,总共九十九坛,是我们家老板娘十八年前亲手埋到杏花树地下去的。小姐下个月考大学,老板娘昨天起出来,今天正式开售。”店伙计麻溜地给石秋生和柳月娥续上茶水,热情洋溢地开始介绍。
“好事成双,来两坛。”石秋生大手一挥。
“豪爽。”店伙计的大拇指差点戳到石秋生的眼皮子。
“呃……”柳月娥呃了一声没说话。
“嘿嘿嘿,月娥嫂,人家掌柜的女儿考大学,咱们给她庆祝庆祝讨个口彩。”石秋生冲着柳月娥做了个鬼脸。
“嗯,好吧,就是别喝醉。”柳月娥低着头,低低地说。
石秋生在桌子上轻轻一击:“小二上酒,酥油麻凤鸭加一只。”
很多年前就想吃百花楼的酥油麻凤鸭了,兜里没钱,一直未能如愿。被店伙计一夸,石秋生把他和柳月娥的约定统统忘记了。
柳月娥的眉毛轻轻皱了皱,石秋生立马明白过来,他冲着柳月娥做了个鬼脸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哦……嘿嘿嘿,好吃好吃。”
“那就上吧。”柳月娥白了他一眼,对着店伙计说。
“好嘞,二位稍待。”店小二哈了哈腰,往后面退了半步,转身闪出雅间。
石秋生趴在长餐桌上,他盯着柳月娥看了两秒多钟,冷不丁来了一句:“月娥嫂你真好看。”
俏寡妇粉面绯红,连脖子上都泛出淡淡的粉色。她伸手过来,在石秋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傻秋生,说什么呀你?”
石秋生捉住柳月娥的手:“本来就是呀,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比月娥嫂更好看了。”
“切。”
很冷很不屑,是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啪啪”两声,送冷菜的女服务员,把一小叠花生米和一小叠糖醋萝卜片,重重地放在餐桌上。
“胡凤英……”石秋生一抬头,气得他头发倒竖血脉偾张。
“哼。”胡凤英端着盘子就走。
“还想走?”石秋生一把拽住胡凤英的脉门,掐得她脸色刷白,黄豆大的汗珠子一瞬间冒了出来。
“秋生别这样。”柳月娥拉住石秋生。
俏寡妇知道石秋生相亲的事,但是玉米地里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石老根天天把她当成胡凤英,柳月娥还是头一次看到真人。
“月娥嫂不要你管。”石秋生胳膊肘一抬,震开柳月娥的手。他把胡凤英抓到面前沉声喝道:“胡凤英啊胡凤英,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说,我们家的三万块钱哪里去了?”
“松开,你们家的钱关我屁事?”胡凤英撑着桌子喊道。
幸亏这个时候过了饭期,店伙计去后院起酒,整个一楼没有别人。要不然的话,半开式雅间里的情形,肯定会惊动大厅里的客人。
“松开?你以为我想拉着你吗?快说,那天的三万块钱是你拿的?还是被姓徐的拿走了?”石秋生加了把力,胡凤英的身子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