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舟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语调，小声议论道。
“你家小姐，比我还能忽悠。”
连翘面露不解。
“忽悠？”
顾惜舟道，“你不觉得王妃刚刚说的这番话，同上次解释给老侯爷听的那番说辞，压根就不是同一回事吗？”
连翘仔细回忆了一下，琢磨道。
“好像是不太一样。”
“所以，王妃刚才说的这些， 八成连她自己都不信。”
闻言，连翘不由睁大眼睛。
“你是说，小姐是在骗——”
“嘘！”
顾惜舟立刻抬手捂住她的嘴，拦住了她的话头。
连翘陡然回过神来，赶紧噤了声。
又听顾惜舟笑着道。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王妃行事自有分寸，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上回那番解释，就连老侯爷都没听懂，恐怕寻常百姓就更难理解了。有时候骗一骗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大家能听进去就行。”
果然，得了花千翡的这番解释，众人脸上的疑云顿时消了不少。
唯独那个壮汉还在不依不饶。
“我、我不管你怎么狡辩，总之……我那丫头就是种了你们的痘苗才出事的！今日一早她还活蹦乱跳的，谁知种了痘苗没多久，丫头就浑身起了红疹，一会拉一会吐的，脑袋比烙铁还要烫人！我可怜的丫头……她就是被这害人的痘苗活活毒死的！”
越说越激动，壮汉满脸通红，拔腿就要冲上去抓花千翡的衣襟。
“你赔我丫头！赔我丫头！”
见状。
连翘和九娘脸色一变，齐齐迈步挡在了花千翡的身前。
“王妃当心……”
顾惜舟眸光微凛，当下一甩拂尘缠上了壮汉的脖子，继而用力一挥，将他远远地摔了出去！
“大胆，你敢行刺王妃？！”
摔得狠了，壮汉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又被顾惜舟这么喝了一声，才像是回过神来。
一时间不敢再有什么鲁莽的举动，只对着人群嚷嚷道。
“你们看！他们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还说什么出事了有她兜底……根本就是放屁！真要出事了，我们也只有认栽的份……谁让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我们就只是一文不值的贱民呢！”
见他一个劲儿胡搅蛮缠、煽风点火，简直比之前那个老妪还要可恶。
连翘只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
“你还胡说！”
花千翡抬眸转了一圈，见四下之人窃窃私语，俨然对此事颇有芥蒂，哪怕他们已经接受了她方才的那番解释，也难免心存忌惮。
如此一来，接种率必会大大降低。
收回目光，花千翡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那个壮汉。
却见他虽然神色激动，满脸气恼与愤恨，可谈及女儿的死，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悲伤，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
花千翡知道，没有人会无端拿自己孩子的性命来挑事，可若别有所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微拢袖子，花千翡款步上前，开口道。
“杀人定罪还需验尸，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女儿是因为种痘才病死的，那也要让本宫瞧瞧你女儿的尸体，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