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是不是尚青竹。若是，看看他在干什么？如果他在找工作，想办法引到我们摊位这里来。”
听吴向说起：师资招聘会场内好像看到了尚青竹，吴业平沉默片刻，开了口。
“吴校，不，吴总……让他来干嘛？”
吴向捧着盒饭，相当不情愿！
那人要是竹伢子，肯来见吴业平吗？他可是因为吴业平的排挤打压才从第三高中离职、考研的！
见吴向磨叽，吴业平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盒饭：“让你去就去。我们的机构缺少他那样高学历的招牌！你把他劝过来，剩余的事，是我的！”
吴向更晕了！
吴业平这算盘打糊涂了吧？
尚青竹可是东海师范大学硕士毕业生，会到他们这个不正规的培训机构来当讲师吗？
可他一向反对不了吴业平，只能摸了摸饥饿的肚子，返身到会场里去寻找。
——
“向伢，是你？！”
……
尚青竹从荣立涵所拍的招聘告示中又挑选出十几家教育单位。
他排着、挤着，尽力争取表达意愿的机会，尽力配合招聘负责人的程序回答问题与提供信息。
尚青竹和陪同在身边的荣立涵一样，忘了饥渴、忘了疲累、忘了去注意招聘以外的其他事项。
直到尚青竹从最后一排的民办学校摊位上挤出来，才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在唤他的小名！
那是他三年间想联系，却联系不到的人！惦记了三年，却不知情况的好朋友！
吴向看着尚青竹惊喜地笑出来，看着他几步挤过人群要过来。他真想像儿时、少年时一样，用胳膊去勾了尚青竹的背，用手狠狠地擂他两拳。
可是吴向的脚沾在地上，挪了挪，却没动。
还是尚青竹的手先搭在了他的肩上，吴向才咧着嘴笑出来，笑容中有真诚的思念，也有尴尬的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我刚到东海时，还联系得到你，可没过两个月，你的手机号码就停了机！我打电话到家乡去，他们说你跟着吴校长也到东海来了，可再问你的联系方式，就要不到了！”
“……”
“我想办法联系你爸，你爸也不肯讲！怎么样，过得好不好？现在哪里？今天是也来应聘教师岗位的吗？……”
尚青竹一叠声的询问，显出实实在在的牵挂！
吴向感觉自己已经看淡、看冷了许多事物的心，一点点地温暖起来，一只手终于也回揽到尚青竹的肩上。
“呵……我还行，跟着吴校长办了个小机构，刚开始，预备做点幼儿、中小学课外辅导！今天不是来应聘的，是来招聘学科讲师的……”
吴向能说自己在东海三年的境遇吗？他能告诉尚青竹，自己和郑秀萍结了婚，却只能住在培训机构的杂物间里，连个灶台都支不起来吗？他能说，吴业平先后用了他几十万元，开办的那家培训机构没有正规手续，只是挂靠，今天现场师资招聘艰难，连法律规定的社保都无法为员工缴纳吗？
尚青竹不知状况，很为吴向高兴，擂了他一拳：“有你的啊！向伢！没有白出来闯！这是好事，还和我保密啊？”
吴向对此未做回应，瞥了一眼尚青竹与几步远的荣立涵，反问：“你毕业了吧？和同学一起来应聘当老师？”
尚青竹笑容收了一些，苦中带涩:“东海竞争太激烈了！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三年硕士读下来，在这里还是难找个立足之地！”
吴向对此倒不意外，安慰他：“国家发展速度多快啊！在东海这些经济发达地区更是一年一个样！对引进人才的要求越来越高！教育行业也一样！……我看你，倒不如回家乡去混着舒服，就算现在教师不增招，你想办法寻个路子进县教育局也不错。”
他与吴业平刚到东海，就感受到了这份压力，可以讲是在泥水里翻滚，不像尚青竹，在大学校园象牙塔里过了“精致舒服”的三年。
尚青竹摇头：“谭校长建议我在东海多磨炼磨炼。我问小燕老师的时候，她也赞成！而且，我的那位，家就在东海……”
说着，他转身牵了荣立涵的手，介绍她给吴向认识：“十几年的文友，刚刚答应转做我的女朋友！”
吴向笑了：“我认得她，就是你书里照片上的那一位。你想了好久啦！”
荣立涵脸上绯红，建议尚青竹再试试其他应聘单位，结束后请吴向一起吃饭。
吴向却借机提出，是不是到他们的摊位上看一看？
尚青竹略一犹豫，答应下来，带了荣立涵，跟着吴向往最后一排教育培训机构走去。
——
吴业平站在摊位后，匆匆以盒饭充饥。摊位缝隙中，见吴向引着尚青竹过来，他将吃了一半的盒饭赶紧放到地上，灌了两口水，拉平了西装转了出来。
见挂靠的培训机构设摊招聘的人已离开了一位，吴业平收了自己搭的那把椅子，坐进棚里，迎着走过来的尚青竹，不失身份微微笑着。
往事已过，尚青竹不予再计较，礼貌地向他问好。
吴业平笑了开来，请尚青竹坐下，瞥见他敞开的包中还有简历，开口要看。
落后一步的荣立涵不动声色，读了招聘摊位内外张贴的启示，又默默看着一旁摇摇晃晃的那张易拉宝，悄悄注意吴业平与吴向的动静。
吴业平迅速阅览了尚青竹的简历，心中波涛起伏！
尚青竹的学业太出色了！
连续三年一等奖学金、综合成绩排名第一、具备对外汉语培训的实习经历、在省级以上的期刊发表过五篇论文……
这样的资历，如果能在他的培训机构任教，是完全可以被包装、打造成金牌讲师的！明晃晃吸引、留住生源的招牌！
瞥了尚青竹一眼，他有些烦恼：这家伙估计已经应聘成功了？也不知确定没有？如果还没确定的话，凭自己现有的资源，能怎么劝说、引导他到自己的培训机构来……
吴业平随意向桌上放了尚青竹的简历，翘了腿，对着吴向笑道：“你看看，小尚到东海三年，成长了不少，比在靳江看着成熟多了！他马上又要走上教师岗位了，你应该向他多学习啊！”
吴向尴尬，尚青竹更尴尬：“我，之前预备出国或回乡，没想到要留在东海当老师，今天是临时听了消息来应聘，准备匆忙，而且……可能一些条件也不太符合东海市中学的要求……”
吴业平大喜！却不由在心里骂了尚青竹一声：笨蛋！还是像在靳江一样蠢：都拿到东海师范大学的硕士学历了，还想着回靳江那穷窝？
没有应聘成功就好！趁这个机会赶紧把尚青竹抓住了！先劝他到机构来上课，再多给洗洗脑，争取签订几年合同，就算把面上的干股让他一成也不是不可以！
荣立涵来不及提醒尚青竹，就见吴业平笑着开了口：“小尚啊，工作暂时没确定的时候，要么我先给你个机会，到我们机构里来上上课，熟悉熟悉东海学生的情况，打一点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