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刚,你个不识好歹的二杆子!你住吧……住吧,看那个女鬼不把你弄死才怪呢。”江洪建说完,摇晃着小脑袋回了自己座位。
“住!老子就要一个人住!”
话既然已经当着同学的面喊出去了,冯二刚自然就没了退路,下课后,他去蔡老师的办公室。
蔡老师问他:“你确定住那屋了?”
冯二刚点点头。
“一个人?”
“嗯,一个人清净。”
蔡老师稍加沉吟,说:“也好,又不是个小孩子了,甭拿着几句鬼话当回事儿。”
“没事,我不怕,这就把东西搬过去。”
“不要着急。”蔡老师看了一眼课程表,说,“第三节是劳动课,我安排几个人同学帮你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一下,再从总务处抬一张床过去。”
冯二刚答应下来,在返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了吴珊珊,看上去她是故意等在那儿的。
“你真的去那屋住?”吴珊珊问他。
冯二刚说:“是啊,怎么了?”
“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说那屋闹鬼吗?”
“我不信。”
“真心不是逞能?”
“我逞个狗屁能呀!”
“那就好,可不能半道成了缩头乌龟,让人瞧不起。”吴珊珊说完,朝着教室走去。
冯二刚站在原地,一脸呆痴,直到上课铃响起。
下了第二节课,蔡老师喊上了几个男生,让冯二刚带上行李,去了后院最西边的那间屋。
打开门一看,屋里面空空荡荡,用粘土夯成的地面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面用旧报纸糊着,已经变成了焦黄色,上面的内容有着明显的时代痕迹。
冯二刚下意识地抬起头,见天棚也是用报纸裱糊起来的,根本看不见房梁,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江洪建所说的那些要么是编造出来的谎言,要么就是道听途说的瞎话,连房梁都没有,那个传说中的女人是怎么把自己吊上去的呢?
蔡老师亲自上阵,安排两个同学抬来了清水,满屋子洒了一遍,再用笤帚彻彻底底打扫了。
然后去食堂那边抱来了柴禾,放在正中的地面上点燃了。
火焰腾起,噼里啪啦燃烧着,屋子里的霉腐气息瞬间没了,空气也变得暖融融起来。
后来冯二刚才知道,蔡老师点火的目的,并不只是为了驱赶潮气,而是为了“驱鬼避邪”。
做完那一切之后,四个同学才把一张简易的单人木床抬进来,按在了西北角的墙旮旯里。
蔡老师问冯二刚:“怎么样?还满意吧?”
冯二刚笑着点了点头,说谢谢老师。
“不光谢我,还应该谢谢同学们。看看……看看,这一眨眼的工夫,大家就把这屋子拾掇得跟个小宾馆似的。”
有同学不无羡慕地说:“冯二刚,你这都享受老师待遇了,不认识的学生见你从这屋里出来,说不定会向你鞠躬问好呢!”
“好了……好了,你们都去参加劳动吧。”蔡老师回过头,对着冯二刚说,“你就不要去了,把床铺拾掇好,打扫一下卫生,再把门前的杂草清理一下就成了。”
冯二刚应一声,目送着蔡老师带着同学们去拆除废旧的养猪场了。
这会儿他早就把闹鬼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站在屋子里东瞅瞅,西望望,心里美滋滋的。
一切收拾停当,他去了教室。
一直到下了晚自习,他才回到了新住处。
进屋关了门,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心里异常兴奋,丝毫没有睡意,干脆看起了墙上的报纸。
看来看去,他看到了一段用钢笔写上去的文字,字虽然写得稚嫩,但却很娟秀——
我们共同的路,已走过一个柔情旖旎的春季。而今,路已渐渐延伸到了夏日的深处;
你突然停下来,望着我羸弱而无花无果的肢体,不无责怨的说:这条路只属于你,而不属于我……
既然路有千万条,你就有千万次选择的机会和权利,我又何必把你强行挽留。真的,人各有志!
你走吧,我不会哭,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动容……
冯二刚读完后,心头轰然一阵闷热,就像灌下了一杯高度白酒,思绪也随之飘忽起来。
这些话里的意思他一时读不懂,但却知道一定与男女的感情有关,里面还透着浓浓的忧伤。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传说中那个上吊自杀的红衣女人,莫非真的是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若真如此的话,那个传说就不是传说了,而是个活生生的现实。
冯二刚头皮发紧,后背发凉,爬上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无论如何不敢再往下想了。
扯淡!
这不就是一段文字嘛,自己何必去对号入座呢?
就算是真的发生过什么,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鬼怪妖魔呀?
都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编出来吓唬人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去他个狗娘养的,老子才不信呢!
这样一想,他就安静了下来。
再加上为了丁兆全那事儿,昨天夜里几乎一夜没睡,这时候舒舒服服躺下来,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突然,他感觉胸口发闷,喉头发紧,睁开眼睛一看,进入看到了一个长发女人。
女人脸色煞白,身上穿着一袭红色长裙,正俯**来,冰凉的双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谁……谁?你是谁?”冯二刚大声惊叫起来。
女人没说话,嘿嘿几声冷笑,长长的舌头垂了出来,足足有三十公分长,一直垂到了饱胀的胸口。
鬼!
鬼啊!
她一定就是那个吊死鬼!
冯二刚瞬间崩溃了,哇哇大叫,手撕脚蹬,拼命抵抗。
直到浑身发软,没了丝毫力量,才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中,他拉开电灯,满屋子看了一圈,哪有什么红衣女鬼呀?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为了安抚自己,彻底打消顾虑,他下了床。
先去墙角拿起了笤帚,攥在手上,四下里寻找着,连床底都没有放过,趴在地上瞅了个仔细。
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上床躺下,拉灭了电灯。
可刚刚有了一点睡意,隐约又听见了咔嚓一声响,就像窗子被风吹开了似的。
他爬起来,惊恐地望向窗口,沉沉的夜色之下,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立在那儿。
“谁呀?谁在那儿?”
“嘘嘘……嘿嘿……嘿嘿……”外面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