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朝着冯二刚瞪起了眼,说:“你这不是成心作死吗?现在咱们是嫌疑犯,不光李德山的父母怀疑咱,还有人在背后捣鬼耍手段,要是再把村长给得罪了,那可真就玩完了。”
“你才傻呢!就没听出来,他是故意拿着李德山那事儿吓唬咱,趁机要回他跟郑老三家娘们的罪证。”
“那万一真的派出所来抓咱呢?”
“没事,我去一趟派出所问问就知道了。”
“你真的敢去?”
“有什么好怕的?没事,忙你的去吧,我回家吃饭了。”
王富贵呆呆地望着冯二刚的背影,直到有人喊买东西了,才满怀心事地走回了小卖店。
吃过中午饭后,冯二刚跟妈妈说要去一趟镇上。
妈妈问他去镇上干嘛,他只得撒谎说有一本作业忘记带回来了,再不拿回来,开学前就做不完了。
到了镇上,直接奔着派出所去了。
可到了院子里,还是难免有点儿紧张,不敢去敲孔所长的门,正在黑板报前看着,突然听到有个甜甜的声音在问他:“你又来干嘛了?”
不用看,冯二刚就知道那是小女警的声音,心里就感叹:她不会是个仙女吧?一点声息都没有,就从天而降了。
“哦,我来看看黑板报。”冯二刚腼腆一笑。
小女警说:“一看就是个大骗子。“
“我咋就成大骗子了?”
“你眼里写着呢。”
“我眼里写啥了?”
“写着鬼呢,说吧,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来投案自首了?”
“不是,我又没犯罪,自首啥呀?”冯二刚只得把李德山溺水死亡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说村长声称要抓人,才过来问一下真实情况。
小女警听后,说:“上午所里已经去人调查过了,也跟死者父母交代清楚了,不管你们的事儿。”
“可王金矿说不但要抓人,还要判我们的刑,放在谁身上也得吓个半死,你说是不是?”
小女警想了想,带着他去了所长办公室。
孔所长热情接待了他,并且告诉他,已经解除对他们的怀疑,一来没有作案动机;
二来缺乏犯罪证据;
最关键的一点是县里的刑警队已经做出了初步鉴定,死者是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溺水而亡的。
冯二刚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暗暗舒了一口气。
临走的时候,所长还叮嘱他,说:“假期里在家闲着没事,不要跟着那些无聊的人瞎胡混,可以发挥一下你的特长,帮我们做做治安宣传啥的。”
冯二刚答应着,跟所长说声再见,开门走了出来。
走到院子正中里,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贼溜溜四处扫视着,却不见了小女警的身影。
突然听到了哒哒哒的声声,循着声音望去,这才看到小女警站在最东边的那间屋子里,透过玻璃朝他挥手。
冯二刚朝她笑了笑,加快步伐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走在镇驻地的大街上,突然感觉有些陌生,打眼一看,原来是开了很多家门店。
当他看到一间门面挺大的理发店时,下意识地摸一把脑袋,想到自己都快两个月没理头发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呀,里面请……里面请……”一个身穿紧身旗袍,露着大片白腿的女人迎了上来。
“这是理发的地方吧?”冯二刚傻乎乎地问。
“对呀,这地方理发新潮又时尚,方圆几百里第一家,包你满意。”旗袍女子介绍道。
冯二刚又不傻,一听就是在吹牛逼,“有那么好?”
“当然了,不光理发好,各种服务也周到。”旗袍女子继续吹。
“来吧……来呀,来小姐姐这边吧,想怎么理就怎么理。”一个浪里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话音刚落,又爆出了一阵放荡的笑声。
冯二刚循声望去,这才知道原来在大厅拐角的一间透明小屋里面,坐着好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不好!
这哪儿是理发的地方呀?
冯二刚警觉起来,想转身往离开,却被旗袍女子一把拽住了,十分诚恳地说:“***,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放心好了,我亲自给你理发,一定让你更潇洒,更帅气,好不好?”
冯二刚说:“不行……不行,姐,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办,等办完了我就回来找你理发,好不好?”
“骗子!”
“我没骗你。”
“没骗才怪呢,你眼睛已经告诉我了。”旗袍女子往前迈一步,嘴巴紧贴着他的耳根,说,“***,你千万别走呀,你一走,我就难堪了。”
“这有啥难堪的?”
“我是新来的,那些贱货待见我,一准得向老板告状,说我没本事,连个顾客都招揽不下,这不等于是变相碗我的饭碗嘛。”
“有那么重要?”
“嗯,是啊,很严重,你这是在逼我失业。”
“留不住客人就失业,哪有这号道理?”
“是啊,就是这么规定的。***,你就算是帮帮我了,好不好呀?”
冯二刚低头一看,女人的眼圈都红了,心就软了粥,就说:“那好吧,你说,理一次理头发多少钱?”
“不多,这个数。”女孩说着,伸出了食指。
“一毛?”
“你还生活在旧社会吧?”
“是一块?”
女孩点了点头。
“那么贵呀?”
“这还叫贵呀?我们这边不但头发理得好,还有很多配套服务呢。”女孩稍加沉吟,接着说,“要不这样吧,我看你是新顾客,免费送给你一次推拿好不好呀?”
坐在“玻璃屋子”里的几个女人跟着闹哄哄起来——
“按一下吧,小兰的手法可好了,让她帮你推一下吧,保证能把你舒服死。”
“傻小子,小兰可是一朵鲜花,白送你还不要呀?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快点,赶紧了……赶紧了!”
“不按才是傻瓜呢!”
……
冯二刚被喊得蒙头蒙脑,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心想:多亏出门的时候妈妈又给了两块钱,要不然就出洋相了。
“这就对了,来吧,跟我来。”旗袍女子笑成了一朵花,转身朝着一条逼仄的通道走去。
“去哪儿?”冯二刚问她。
旗袍女子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先去洗个头,再做一下推拿,等活络了筋骨,就给你理发,这才是整套理发程序。”
不就是理个发嘛,咋搞得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