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丽爸爸说：“一来女儿还小，虚岁才17，学也上得好好的，还指望着她考个大学呢。”
“一个女孩子家，就算能考上状元有个屁用啊？”王媒婆翻了翻白眼，接着说，“刘庆山你可真没良心，你老婆跟着你过了这么多年，忙里忙外不说，还给你生儿育女，为了让女儿上学，就不给老婆治病了？”
刘清丽爸爸说：“病当然要治了，这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嘛。”
“你想个屁办法！我有个亲戚在大医院干医生，他说过，你老婆那种病，光手术费就得好几万，以后还要打针吃药，除非你去抢银行！”
刘清丽爸爸心动了，说：“可周家那孩子是个傻子啊！”
“人家咋就成傻子了？说话少就是傻子？不惹是生非就是傻子？照我看，那都是优点，瞧瞧多好的一个小伙子，见人就笑，也不多言，这样的人不惹祸，结婚之后最听老婆的话。”
最终，刘清丽爸爸被王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动了心，应承道：“只要他周红利肯拿钱给俺家娘们儿治病，俺就答应。”
王媒婆说：“只是嘴上答应可不行，要办就赶紧办。”
“咋个办法？”
“马上就结婚。”
“那可不行，不可能，俺家闺女还小，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再说了，孩子还在上学，怎么能结婚呢？”
“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先把亲订了，等过几年结婚也不迟。”
刘清丽爸爸就答应了下来，说只要现在不结婚，怎么着都成，但周红利要尽快拿钱出来。
很快，王媒婆又找上门来，说周家答应了，但提出了两个条件，一是订亲后就让刘清丽退学，去他们家帮着做买卖；二是不结婚可以，但要试婚。
她口中的试婚就是让刘清丽先去周家住一段，跟那个傻子过几天“夫妻”生活。
爸爸虽然没答应，但还是跟刘清丽郑重其事的把话说了，最后还加了几句，“你好好想一想吧，眼下也只有你能救你妈妈了。”
刘清丽的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同意，但她不忍让爸爸眼里好不容易亮起来的一丝光再灭下去，就低下头，说让我好好想一想。
第二天，爸爸就要陪着妈妈去省城了，临出门前，试探性地问：“闺女，你想好了没有？”
刘清丽低下头，没说话。
爸爸说：“你要是想通了，就在家好好照顾你弟弟吧。”
刘清丽说：“我要陪妈妈去看病！”
爸爸冷着脸说：“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顶个屁用啊？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带好你弟弟才是正事！”
刘清丽听得出，爸爸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她再去上学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领着弟弟去了奶奶家，跟奶奶说自己要去学校了，让她帮着照应一下。
奶奶脸色难看起来，说：“你咋还去上学呢？一个丫头片子家，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还不是围着锅台转吗？好不容易遇到周家这个茬儿，你就应了吧，人家有那么多钱，以后就尽着你吃香喝辣，还能帮你妈妈治病。”
刘清丽想不到奶奶会这么说，心头梗得透不过气来，一句话都没说，就出看门。
冯二刚听完之后，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忿忿地说：“这不成买卖婚姻了呢？那个周家这不是乘人之危吗？还真他妈成周扒皮了！”
刘清丽喃喃地说：“谁让人家有钱呢。”
“有钱就无法无天了？就想咋样就咋样了？”冯二刚看着刘清丽，问她，“你是咋想的？”
刘清丽说：“
“打死我也不想跟那个周家的傻子，你是没见他那样，整天嘻嘻笑，还流哈喇子，恶心死人了。”
“那就咬住了，坚决不答应！”
“可我妈的病怎么治呢？”
“这倒也是。”冯二刚稍加思索，说，“你先回教室吧，别想太多，该看书看书，该学习学习，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刘清丽没说话，一脸惆怅回了教室。
冯二刚去找了班主任杨老师，把刘清丽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杨老师听后，沉思片刻，问冯二刚：“你说这种事情咱能帮得上吗？”
“得想办法让刘清丽继续上学。”
“可她妈的病怎么办？总不该眼睁睁看着人死去吧？”
冯二刚瞪大眼睛望着杨老师，说：“你的意思是同意刘清丽答应那门亲事，跟那个傻子好了？”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吧，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至于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别人管不了。”杨老师望了望窗外，叹息一声，说，“这个周末，我去参加一场婚礼，感触很深。”
冯二刚觉得他这是有意岔开话题，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了点鄙视的味道。
“本来我不想去参加那种场合，可结婚的是我姨家的表弟，关系很直接，妈妈又一再要我去，我就不好推辞了。可到了婚礼现场后，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冯二刚有点儿好奇了，抬头望着杨老师。
“我看到了一个流泪的新娘，看到了一个悲剧的发生，尽管洞房里欢天喜地，新娘却一边抹眼泪，一边配合着新郎举行着仪式。”
“老师，你的意思是那个新娘也是包办婚姻？”
“不是，比包办婚姻更残酷！”
“那是怎么回事？”
杨老师说：“新娘是被人贩子从外地倒腾来的，我姨家拿了两千块钱，就把人留下当媳妇了。”
“你姨家为什么要买媳妇呢？”
“这个嘛，说了你也不懂。”
“新郎不会也是个傻子吧？”
“不是，他是个……是个，唉，是个不男不女的人，你懂了吧？”
“这不是害人吗？”
“我也劝说过姨家的人了，让他们不要干缺德事儿，要么放人，要么就想办法与女孩的家人取得联系。可姨说现在开放了，这事儿很正常，村里一次性就买来了好几个。”
“就没人管吗？”
“是啊，不但不管，连村干部都去贺喜了，还口口声声说要想法子帮他们去镇上办理登记手续。”
杨老师叹息一声，接着说，“我跟你说这件事的意思，就是让你知道，有些事情虽然看上去合理，但不一定合法。有些貌似合法，却不一定合情，只能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