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看上去还是个青毛小子，饶了他这一回吧。”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对着一群“打手”说。
“要不是二老板说情，老子废了你！”老鼠眼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大声喊，“扫地出门！”
几个人架胳膊、抬腿，把他扔到了门外面。
冯二刚回头看看，见一伙“打手”回了屋，把店门也掩了，起身撒腿就跑，像是后面被狼追赶着一样。
一憋子气跑出了镇驻地，才停下了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沿着土路继续往前跑，一直爬上了那道土坡，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时候感觉浑身松软，还有点儿酸痛，心里面却很庆幸，虽然挨了一顿揍，还损失了一点钱，但好在保住了自己的纯真“童身”。
正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突突声响了起来。
不好！
会不会是那伙人又追来了？
不会是那些恶人追来了吧？
冯二刚循着声音望去，见是一辆破旧的摩托从村子的方向驶来，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骑摩托车的人头戴安全帽，后座上还捆着一只山羊，在咩咩叫着。
村里也没几个有摩托车的呀？
这是谁呢？
正仔细瞅着，后面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抓贼呀……抓贼呀！快……快拦住他……”
竟然是个蟊贼！
冯二刚清醒过来，几乎没用思考，就从路边搬起了一块大石头，扔在了路中间，再随手摸起了一块来，高高举着，做出了一个“舍身”拦截的动作。
骑摩托车的人边躲闪着，边破口大骂：“草泥马！给老子滚开……滚开……快滚开……”
冯二刚见摩托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把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骑车人头盔上。
随着噗嗒一声爆响，贼人带车翻到了路边的浅沟里。
不好！
这样不会把人摔死吧？
冯二刚有点后怕了，刚想走过去看一看，那只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的羊挣脱开来，一路惊叫着朝南跑去。
“快帮我……帮我抓住那只羊，我的羊，帮我抓住它，帮帮我……”在后面穷追不舍的女人耗尽了力气，瘫在地上哭喊着。
冯二刚撒腿就跑，朝着羊追去，等逮住了羊，抱在怀里返身回来的时候，这才看到站在眼前的竟然是小学同学朱香莲。
朱香莲接过羊，紧紧搂在怀里，喘着粗气说：“冯二刚，多亏你了，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遇见你，这羊就丢了。”
“朱香莲，怎么会是你呀？”冯二刚问。
朱香莲说：“这是咱村里的地呀，我在这里放羊，有啥好吃惊的？”
“不是，这地方也太远了吧？”
朱香莲朝着身后指了指，说：“我本来是在那个地方放羊呢，没想到遇到贼了。”
说到贼，冯二刚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朝路边跑。
可已经晚了，盗羊贼发动了摩托车，一阵烟雾逃走了。
“狗娘养的！你给我回来，回来！”冯二刚边大声骂着，边拼命往前追。
朱香莲在后面喊：“回来，别追了！”
冯二刚止住了脚步，慢悠悠走回来，问一声：“就让他这么溜了？”
“溜了好啊！”
“啥意思你？”
“不都说抓贼容易，放贼难嘛。”朱香莲放下怀里的羊，赶着朝前走去。
“逮住了就不会轻饶他。”
“你能怎么着？”
“让他赔你。”
“羊又没丢，赔个屁啊！”
“那也不行，必须送派出所去，不让他吃点苦头，下次一准还会来偷。”
“算了吧。”朱香莲只管往前走，直到看到散落在田地里羊群，才放慢了脚步，说：“冯二刚，有两个事我想问问你。”
“好啊，你问吧。”
“李德山淹死那事儿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你直接问是不是我把他推进去的就得了，对天发誓，我跟王富贵谁也没动他一指头，是他自己跳进水里，就再也没出来。”
“我说呢，都是老同学，咋能下得去那个手呢。”
“他爹娘失去儿子，心里难过，一时糊涂，胡乱琢磨也很正常，没事。”
朱香莲往前走了几步，又问他：“你就不记仇？”
“我记谁的仇？”
“黄老师的呀。”
“黄老师怎么了？”
“她一次次怀疑你，折磨你，你都忘记了？”
冯二刚惨淡一笑，说：“都过去好几年了，早就忘了。”
“忘了才怪呢，在班上骂你，还开你的批斗会，这还不算，又报了警，还有后来丢钱那事儿，她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
冯二刚扭头看着她，问：“你咋突然想起问这个？”
“她对你那样，你还对她闺女那么好，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我对吴珊珊也没怎么好呀！不就是一起去镇上上学做个伴嘛，那不很正常吗？”
“去！”朱香莲突然翻了脸，说，“以为我不知道呀，你还送给她发卡，不……不，那个东西叫蝴蝶结。”
冯二刚打一个机灵，问她：“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到的。”
“在哪儿看到的？”
朱香莲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岔路口，说：“就在那个地方，你亲手递给吴珊珊的，一看就做贼心虚，脸都红了。”
冯二刚赶忙找借口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吃了她的饭，又没法还她，只得给她买了蝴蝶结，权作是还人情了。”
“爱还不还，与我也没啥关系，只是问问罢了。”
朱香莲不再说话，走到了羊群边，仔细点数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望着冯二刚说：“人就该有文化，要不然就是个傻瓜，大傻瓜！”
“怎么了？”
朱香莲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又丢羊了？”
朱香莲抹一把眼泪，说：“没……没丢……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傻了，简直就像个大傻瓜！”
“干嘛这么说自己？”
朱香莲咬着嘴唇想了想，好像废了很大的劲才说：“冯二刚，你知道刚才的那只羊是怎么丢的吗？”
“被那人偷走的呗。”冯二刚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是……不是……是我眼睁睁看着他把羊绑到车上的。”朱香莲说完，低下了头。
“什么……什么……你看着他绑车上的？”冯二刚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用鞭子抽他？”
“是啊，要不说人没文化就是傻瓜嘛。”
冯二刚一头雾水，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