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刚呀冯二刚,你就别为自己撇清了,老板娘死口咬定了,想赖是赖不掉的。”
“她说啥了?”
“她说她听得清清楚楚,要是不承认就报警。”
“胡说八道,我都醉成一滩泥了,啥事也干不了了。”
“冯二刚,你这个无赖,简直无药可救了!”
冯二刚仔细回忆着,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没准自己就是钻进了他们为自己设好的一个套儿。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贺志勇叹了口气,说:“冯二刚,不是我说你,你这祸可是闯大了,简直是作死的节奏,万一被那个叫刘疤瘌的知道了,就算是他不要了你的小命,怕是鸡x也得挪窝!”
冯二刚开始紧张起来,后悔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怯怯地问贺志勇:“那你说,这事该咋办呢?”
贺志勇没说话,把车子开得飞快,破旧的发动机发出了刺耳的轰鸣,活像一头频死的老牛。
直到爬上坡,已经看到了村子的轮廓,贺志勇才安慰他说:“好了……好了,这事就拉倒吧。”
“可万一他找上门来呢?”
“我这不是已经帮你摆平了。”
“摆平了?”
“是啊。”
“你怎么个摆平法?”
“还能怎么摆,破财免灾呗。”
“你的意思是给他钱了?”
“是啊,那些人咱惹不起,只能花钱买平安。”
冯二刚问他赔了多少钱。
贺志勇说你就别问了,说了吓死你。
“不行,我得还你。”
“还个屁!这种钱,你怎么向家里人要?”
“可……”
“可什么可?你有私房钱?”
“没……没,我哪有私房钱呀。”
“那就算了,我还是不说好,说了吓死你!”
冯二刚不再说话,心里面翻江倒海的不是滋味儿,直到摩托车停在了胡同口,他才说:“贺志勇,我得求你一件事儿。”
“你说吧,啥事?”
“我弄的那一出脏事儿,你得替我保密,不要给说出去了。”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我要是说出去,你这辈子可就玩完了,以后也就没法在村里待下去了。”
“是啊,真就没脸见人了。”
冯二刚望着贺志勇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感激,一直看着摩托车驶出了视线,才转身走着自家走去。
一脚踏进了院子里,妈妈的骂声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你个熊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跑哪儿狼蹿去了,不黑天不知道回来是不是?”
冯二刚没理她,进屋脱了衣服,盛一盆子冷水,端到茅厕里面,稀里哗啦洗了一阵子。
出来的时候,感觉酒意也消得差不多了,才穿上衣服进了厨房,撒谎说帮着同学去考察项目了。
“考察个屁!快吃饭吧。”妈妈把饭碗摔得叮当响。
冯二刚抬头看着妈妈,见她脸色有点儿异常,心里面就慌乱起来,看上去好像是又犯病了。
他不再说话,默默吃起了饭。
妈妈喝了一碗粥,就站起来走人了,到了院子里才说:“我去西边婶子家看电视了。”
冯二刚应一声,瞧着妈妈黑黢黢的背影,泛起了一阵酸楚。
吃晚饭后,本想着看一会儿书,可觉得浑身酸痛,又累又乏,只好上床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醒了过来。
他想到了在小饭馆闹的那一出,心里面火辣辣的不是滋味,老板娘为什么杀气腾腾的要跟自己拼命呢?
莫非自己真的稀里糊涂跟那个女人干傻事了?
不会吧,记忆中没有一点印痕啊!
还有回来洗澡的时候,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污浊,甚至连一丝怪味儿都没有。
没错,她就是为了讹点钱,那些人唯利是图,为了几个小钱,啥事都干得出来。
多亏着那个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不,也许人家还是个女孩,要不是她护着自己,怕是后果就难以设想了。
更让自己不安的是贺志勇给付了钱,付了多少也没说,只说是个大数额,这份人情是欠下了。
以后又该怎么偿还呢?
越想心里越乱,五脏六腑着了火一般。
冯二刚再也睡不着了,穿上衣服出了门。
此时已是深夜,他慢悠悠走着,一脚踏入胡同口时,突然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他警觉起来,却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紧紧贴在墙上,静静观察。
那人直奔兰芝嫂家院门前,站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走到了东边的矮墙处,轻身一跃,就没了踪影。
是他,没错,他一定就是那个往兰芝嫂家门上贴纸条的坏人!
冯二刚撒腿去追,快步穿过胡同,跳过矮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王富贵。
怎么会是他呢?
一定是自己的判断出偏差了,王富贵跟兰芝嫂一无仇、二无冤的,咋会干出这种勾当来呢?
可那个背影自己太熟悉了,简直一模一样。
冯二刚收住了脚步,返身走了回来。
他再次来到了兰芝嫂家的门前,果然不出所料——她家的门板上又被贴上了纸条。
上面写的啥,他看不清,想都没想,随手撕了下来。
回到家里,他悄悄开了门,摸进了自己房间。
唯恐惊醒妈妈,他连灯都没敢开,用手电照着,看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兰芝是个狐狸精,放臊打屁不要脸。
纸条、字体,连他妈的标点符号都前几次的毫无二致。
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他为什么跟兰芝嫂过不去呢?
并且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卑鄙之举,王富贵他究竟想干啥呢?
冯二刚把脑仁都想拧巴了,也没想明白,干脆强迫自己不再想了,管他呢,爱贴不贴,与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第二天睡醒之后,冯二刚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张纸条,仔细看过一遍,才确信天亮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在梦中。
吃过早饭后,他回屋取了纸条,想着去找王富贵问个明白。
可突然又觉得那样做不妥,有点儿打草惊蛇的意思。
再仔细看看纸条上的字迹,又不像是王富贵写的,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他,弄个大花脸不说,还会把兰芝嫂的丑事儿给抖落了出去。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纸条交给兰芝嫂,并把对王富贵的怀疑说出来,自己也就彻底解脱了。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
尽管从背影看,那个贴纸条的“坏人”像王富贵,可毕竟没有逮他个现行,兰芝嫂怎么会相信呢?
就算兰芝嫂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她要是一气之下拿着纸条去找王富贵,那可就全乱套了。
他要是被惹毛了,反咬一口,说冯二刚你这是贼喊捉贼,那可就更说不清楚了。
想来想去,一跺脚,爱咋着咋着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必去操那个闲心呢?
他去院子里拿了一把铁锹,对着正在喂鸡的妈妈说:“妈妈,我去北坡去看看麦茬玉米。”
妈妈说:“刚刚下过雨,还施了肥,好着呢。”
冯二刚说:“我都好长时间没有下田了,闲着也是闲着,去转转看看。”
妈妈说:“这一放假咋就玩野了呢?都好长时间没见你学习了,该好好看看书。”
冯二刚不是不想学习,是心里乱,静不下心来。
他什么都没说,拎着铁锹出了门,直接北坡去了。
当他来到自己家的玉米地时,眼前的一幕直接把他惊了个半死——靠近南边的一片绿油油的玉米苗齐刷刷倒伏在了地上,就像被沉重的东西碾压了一遍似的,看上去足足有十几个平方。
妈个逼的!
这是哪一个狗杂种干的?
真他妈该遭雷劈!
冯二刚发起疯来,围着玉米地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叫骂着。
这些玉米是麦收后才种上的,当时妈妈一个人在家,张罗不不过来,还请了好几个亲戚帮忙。
眼看着小苗长势喜人,却遭了黑手。
不行,这也太欺负人了,必须要讨个说法。
对,去找村长王金矿,让他帮着查找“真凶”。
他要是不管,那好,就直接去派出所报案。
冯二刚手提铁锹,怒气冲冲来到了村委会。
当他来到村委大院时,看到一辆警察停在院子里,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警察会不会是为自己昨天在小饭馆犯下的事来找自己呢?
难道那个女人迫于压力,说自己酒后侵犯了她?
……
那可就麻烦了,自己喝断了片,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时干了啥脸自己都说不清了,还怎么证明自己没罪?
冯二刚害怕了,哪还顾得上玉米苗被祸害的事,刚想拔脚逃离,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冯二刚,你这个小杂种,给我回来!”
一听是村长王金矿的声音,冯二刚放慢了脚步,扭过脸,说:“叔,你有事吗?”
“小屁孩,火焠屁股似的,你干啥去?”
冯二刚脑子一转,说我要去北坡看玉米呢。
“玉米又不是你亲爹,还用得着整天看了?”
冯二刚干脆返身走了回来,哭丧着脸,说:“叔啊,听别人说,俺家的玉米苗被坏人给祸害了。”
“不就是些玉米苗子嘛,有啥好祸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