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王香草跟王富贵好上了?”妈妈直勾勾瞅着儿子的脸问。
冯二刚嘿嘿笑着,说:“王富贵那小子心眼坏透了,不是真想跟王香草好,他是想钓鱼,钓鱼你懂不懂呀?”
“哦,你是说他们一起去钓鱼了?”
“差不多……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
“那就更不应该去了,你喝醉了,会掉进水里去的。”妈妈双臂合拢,紧紧紧箍着他。
冯二刚动不了,慢慢也瘫软下来,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感觉头痛欲裂,口渴难耐,嗓子眼里直冒火。
他下床来到厨房,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一憋子气喝了一半,这才稍稍舒坦一点。
妈妈走过来,说:“暖瓶里明明有热水,偏偏喝凉的,会闹肚子的。”
“喝多了酒,烧心,喝凉水过瘾。”
“你一个毛孩子家,喝成那个熊样,还不让人家看笑话呀!”
“笑话个屁!就王金矿一个人在家,他也喝得差不多了。”
“就你那点小酒量,千万别跟村长拼,他可是练了几十年的老喝家了。”
“还不都怪你呀,我说不去,你非让去,害得我到现在还难受。”
“傻瓜!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去?”
“不就是为了缓和关系吗?”
“那只是一个方面,我还想着让你早点历练历练,跟着人家学点见识,长点本事,以后也当个干部啥的。”
“啥个狗屁干部!我才不稀罕呢。”
“那你想干啥?”
“我想写诗、写小说,当作家。”
“划拉几个字也能当饭吃?能耐你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冯二刚放下水瓢,岔开话题问妈妈,“今天地里有啥活吗?”
“就是去北沟翻一下地瓜秧子,你要是有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想写点儿东西。再说了,肚子里面怪难受的,想再睡一觉。”
“那好,你吃点东西接着睡吧。”妈妈说着,拿起挑杆出了门。
冯二刚饭也懒得吃,正坐在树下发呆,突然听见门外有个女人问:“老二,你昨夜里喝酒了?”
冯二刚回头一看,见是东边邻居家的兰芝嫂子,就说:“是啊,村长非逼着喝,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这不,才光着膀子凉快一下嘛。”
“你跟村长喝酒了?”兰芝嫂跨过门槛走进了院子。
“嗯,村长太热情,不喝都不行,一来二去就喝高了。”冯二刚明显是在显摆。
兰芝嫂盯着冯二刚转来转去,眼睛骨碌碌转动着,说:“你个小鳖羔子还真成人物了,小心被王金矿捧上了天,再撒手摔死你!”
“嫂子,你说啥呢?”
“我是说让你小心他。”
“村长没那么坏,他请我喝酒,是为了答谢我。”
“是,你小子是有才,会写字,随便在黑板上划拉几下,就成人物了。”兰芝嫂往前挪了一步,贴近了冯二刚,正色问他,“你跟嫂子说实话,昨夜里喝完酒后,又干啥?”
“没干啥呀,咋了?”
“你是不是干坏事了?”
“我干啥坏事了?”
“还跟嫂子装是不是?”
“谁装了,有啥好装的?我醉得人事不省了,回家就上床睡了,动都动不了了,还能干啥坏事?”
“好,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看……看看,好好看看这是啥?”兰芝嫂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冯二刚。
冯二刚拿到手里,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兰芝是个狐狸精,放臊打屁不要脸。
兰芝嫂紧盯着他的眼,问:“想起来了吧?”
“这是啥呀?”
“啥你不清楚?”
冯二刚皱起了眉头,问一声:“嫂子你这是啥意思?”
“冯二刚,你老实交代,这张纸条是不是你贴到我们家门上的?”兰芝嫂生气了,脸上变得绯红。
“这哪儿跟哪儿呀?压根儿就不是我写的,你让我交代啥?”
“别装了!来之前,我已经去过村委会大门口,跟黑板上的字对照过了,几乎一模一样,不是你会是谁?”
“嫂子,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是,你冤枉好人了!”
“冯二刚,你是好人吗?”
“就算我不是好人,可也没坏到这个份啊!”
“冯二刚,你不承认是不是?那好,我找你妈去。”
“别去找我妈!”
“怕了?”
“我是担心我妈受刺激。”冯二刚哭丧着脸说,“嫂子,这种破事,你咋就往我身上赖呢?”
“不赖你赖谁?你没放假之前,咋就没人往我家门上贴这种东西?再说了,咱们村里除了你,谁还能把字写得这么好?还有……还有……”
“还有啥?你快说!”
“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听到啥了?”
“没有呀,我醉得啥也不知道了,睡得就跟个死猪似的,就算是打雷,也惊不醒。”
“胡说,你睡的那屋,跟我们家紧挨着,就是一墙之隔,你能听不到?”
“除非你家杀猪了。”
兰芝嫂子咬了咬嘴唇,说:“我跟你全发哥闹出的那种动静你没听到?真的没听到?”
“啥狗屁动静呀?你直说就是了。”
“小鳖羔子,我能说出口吗?”
冯二刚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一阵发红,转身进了屋。
不大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随手翻开,递给了兰芝嫂,说:“你别疑神疑鬼的,自己看,那笔迹是我的吗?”
兰芝嫂接过来一看,笔迹果真不一样,说:“是一样,可跟黑板报上的差不多。”
“粉笔字跟钢笔字肯定不一样,你对照着看一看,有一点相似吗?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报案好了,让警察来陈别。”
兰芝嫂拿出那张纸条来,反反复复对照了一番,嘀嘀咕咕地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兰芝嫂把本子还给他冯二刚,说:“我也觉得不该是你干的,一个识文解字的人,怎么会干这种小人勾当呢?”
“是啊,我咋会干出那种脏事来呢。”
“我以为你听到那种动静,心里面不舒服,就写了纸条贴在我们家门上了呢。”兰芝嫂子打量着手中的纸条,说,“会是谁干的呢?”
冯二刚问:“嫂子你不会是得罪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