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搬出去的第三天,我出门晕倒在马路上,幸好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
“你的病情很严重,再不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指了指我拍的片子,神情格外严肃。
我耸耸肩,并未在意,“没事,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
“你才27岁,不应该这么消极。”
医生有些痛心疾首,他叹了口气,“找个人来照顾你吧,你得留院观察几天。”
自从父母在我大三那年去世后,我身边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唯一熟络点的就是安笑的助理小周。
他接到我的电话,很是诧异,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后,更是大吃一惊,“岳先生,你怎么回事?”
“没事,身体出了点小毛病,麻烦你帮我搭把手,我会付你工资的。”
小周一言不发,默默地帮我跑腿拿药,他那么聪明,肯定提前找医生问清楚了我的情况。
“岳先生,这件事必须告诉安总,你们不能分开,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他刚想拿出手机,就被我打断,我猛地剧烈咳嗽起来,眼圈涨得通红,“不行,不要告诉她。”
我和安笑之间,一开始就说好各取所需。
她在我身上找安慰,而我借此有机会留在喜欢的人身边。
如今,她表明不需要我了,我就应该自觉离开,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用病情将厌恶你的人道德绑架,强制性留在身边,这行为未灭太下作了,我干不出来。
小周叹了口气,迟疑开口,“我能感觉到安总是在乎您的,她惦记那个渣男只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被抛弃过,您相信我,安总那么聪明,她总有一天会想通。”
会想通吗?
或许吧,但我十有八九等不到那天了。
7
距离安笑的生日只有三天时间,小周经常偷偷给我汇报她的日常行程。
“安总又签下了一个大单,可真了不起。”
“安总去参加全国杰出青年企业家联会了,她还作为代表上台发言了。”
“安总吩咐我把大后天的时间空出来,谁说她对你没感情,都开始预留时间了。”
看着屏幕上小周发来的短信,我终于露出长久以来第一个会心的微笑。
搬离别墅后,我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提前花心思好好设计了一番。
还记得安笑刚和我在一起时说过,她的梦中情房不用太大,小小的公寓就行。
但厨房一定要选能对着有阳光的地方,餐桌是实木的,看上去才温馨,沙发要米白色的,再铺着柔软的棉毯。
她每天什么都不做,就躺在上面睡觉。
我一比一地将她的梦想还原,没其他奢望,只希望我死后,她会因为这套房子而记住我。
生日当天,我给安笑发去了定位,我刻意没有关门,半小时后,大门猛地被推开。
我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和我有三分相似,容貌英挺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深邃的眸子转眼看了下周围,并没有关注站在他面前脸色苍白的我。
“你就是岳衡清?”他玩味的笑容,没有丁点友善,我点点头,“你是陈卓?”
“是我,安笑说今天晚上公司要加班,不能回别墅陪我,我就猜到她应该是要来找你这个小白脸。”
他的眼神停留在屋内布置上没动,里里外外观察仔细后,表情有些不屑,“真是难为你如此用心,我差点都有些恍惚,还以为回到了当初我和安笑同居时的出租屋。”
“……”
见我没说话,他走近我,语气蕴藏着骄傲,“她的确很念旧,不仅忘不掉我这个人,有关我的一切都没法忘。”
“我猜她应该是说这种房屋布局是她的梦中情房吧,否则你也不会布置成这样。”
“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她喜欢的是房子吗?”
陈卓的话似乎有穿透力,一刀一刀插入我的胸腔,让我痛得无处遁形。
“傻瓜,她喜欢的是我啊。”
我攥紧掌心,尽全部力量不让他看出我的狼狈。
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真当情敌说出口时,我的心依旧难受地抽搐。
他似乎还嫌刺激得不够,想要继续开口,却被我下了逐客令,“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
“嗯?你赶我走?”
陈卓含笑看我。
“这套别墅是我花钱买的,我没邀请你进来,你这样算私闯民宅。”
我的个子比陈卓高,容貌也不输于他,可惜气色不好,看上去有些孱弱。
果然,他丝毫不在意我的警告,“你花的钱还是安笑出的,那算你的钱吗?”
“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的,被女人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好意思出门见人,一点都不害臊。”
“行了,我来也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今晚安笑不会来的,这是她和我重逢后的第一个生日,她要和我过。”
我不信他说的话,如果安笑不来了,他就没必要上门示威。
他之所以对我有怨怼,不过是因为拥有安笑五年的人是我。即使嘴巴上再逞强,也遮掩不住他内心的惶恐。
所以才故意找我茬的吧。
“安笑答应我就一定会来,你走吧,这是我家。”
我再次强调,态度不容拒绝。
陈卓不满嗤笑,“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
“就赌我阻拦安笑的话,她到底会不会来。”
8
我瞳孔一震,薄唇止不住地颤抖,“不行,你敢……”
“笑笑,你在哪?”根本来不及阻止,陈卓就拨通了安笑的手机号码。
我想伸手去抢,却被他一把推开。
因饱受病痛的折磨,我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了,不是说好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安笑的声音温温的,带着自然而然的撒娇。
“没事,就是想你了,第一个生日,你确定不跟我过吗?”
陈卓生怕我会扑过来,可我却只站在原地,目光如灼地盯着他耳朵上的手机。
不知为何,我居然真的想和他赌一把,在一起五年安笑仍然不爱我的挫败感,让我特别想和陈卓一较高下。
就算知道安笑爱的是陈卓又如何,就算知道我始终都只是陈卓的替身又怎样?
安笑已经答应过我了,她从来没失信过,从来都没有……
“可是我今天……”
“你真的舍得留我一个人?”
“好,我回来。”
顷刻间,这场无声的战争宣告结局。
胜者,赢得了公主。
败者,只能如丧家之犬般地在角落舔舐伤口。
陈卓胜利者的姿态过于刺眼,他挂断电话,用手拍了拍我的头顶,“你说你是不是贱,明知道结果的事情,还非要验证一下,有你这种儿子,我都替你爸妈感到丢脸。”
我瞳孔紧缩,勃然大怒,向前一步,狠狠推了他一把。
陈卓纹丝不动,但怒火已经被点燃,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们二人就像两头不分伯仲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厮打在了一起。
……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在医院,安笑神情严肃地朝我冷淡地开口。
“这小子疯了,我只是上门求他同意你的生日和我一起过,他就疯了样地对我拳打脚踢,你看看我身上的伤。”
陈卓抢先一步说道,望向安笑的眼神有些委屈。
我坐在他们的另一边,胳膊上不断有血渗出来,可安笑熟视无睹,只一再询问她的白月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心脏处又止不住地绞痛起来,我想侧过身子不看他们二人,却发现行动迟缓,四肢根本不受我摆动。
“岳衡清,我可以再给你三百万的赔偿,限你一周内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要出现。”
安笑的目光看向别处,话却是对我说的,“算上之前的钱,几百万够你无忧无虑过下半生了。”
“就是,反正你长得还人模狗样的,再去找个富婆养着,也不是难事。”
陈卓还不忘补充一句,伴随着鄙视的嗤笑。
“好。”
9
我同意的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洒脱,陈卓激动地吹了声口哨,倒是安笑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喜悦。
不过与我无关了,我拿着支票头都没回地离开。
除去买房子的钱,口袋里还剩下四百多万,足够我好好享受一把。
当天晚上,我找了一家烧烤摊,点了二十碗蟹脚面,一边吃一边吐,吓得店家差点报警。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吃海鲜,吃这个主要是因为七年前,我和安笑第一次见面时,她请我吃的就是蟹脚面。
她当时还一点点地给我拆蟹脚,鼓励我振作起来。
谁能想到若干年后,给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会成为压垮我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还真是讽刺。
我吃着吃着,人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我在医院躺着,身边站在小周,正激动地对着医生指手画脚,“什么叫无药可以,你跟我说清楚。”
他的嗓门很大,吵得我难受,“小周,你怎么来了?”
小周瞪了我一眼,声音却带着哭腔,“你说你,病入膏肓了还到处乱跑,我等下就跟安总打电话,你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哪都不许去。”
我想告诉他没必要,可身上的疼痛让我多说一句话都费劲。
“该死,安总怎么不接电话,不管她了,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
在小周的强烈要求下,我只好在医院接受治疗。
可治病真的好难受,我疼得满病床打滚,必须靠止痛剂和安眠药才能睡个好觉。
每天醒来,都能清楚地感知又有某个部位不能移动了。
这种感觉,比直接让我死还要可怕。
“安总联系不上,陈卓都不知道她去哪了。呵呵,那个渣男,安总一不出现,他就抓住实际在公司立威,还想插手公司业务,让人看了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