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灵犀打了一记响指,反问沈仲屿,“阿爹要是我生父,那我怎么不姓任,要姓华呢?”
这小妮子说的话,甚是有道理啊!
他之前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何况,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她是没有任何理由骗他的。
仅仅是生父不是任斯年这一条消息,沈仲屿就对灵犀的身世更加好奇起来,毕竟,这妮子性格丝毫不像任斯年那样沉闷。
他猛地想起华枝莞昨夜说过的话,她说灵犀是他的孩子。
沈仲屿太阳穴跳动得厉害,压下激动地朝灵犀问道:“那你生父是谁?!”
灵犀挠了挠头,嘟嘟嘴:“我也不知道,阿爹只是把我养大了,给我取名叫华灵犀,我阿爹说我的身世他也不知道,说我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沈仲屿顿时觉得扫兴:“你阿爹还真是能瞎说。你跟你阿娘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
灵犀却凑上了前,发问道:“主上对阿娘的长相很熟悉吗?”
“以前,很熟悉。”沈仲屿一把将批阅好的奏折掷在案上,“后来,不是了。”
灵犀虽然看不出沈仲屿的醋意,但看出了沈仲屿发顶上的绿帽颜色逐渐加重,于是她嘿嘿偷笑着,这倒让沈仲屿侧目看着她:“小妮子,你笑什么?”
“那主上想不想跟阿娘重新熟悉起来呀?”
灵犀以手托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突然仔细地凝视着沈仲屿:“他们都说,英雄救美,美和英雄就会熟悉,我阿娘现在晕倒了,在我的殿中,要是现在主上过去看望她,让她睁眼睛就看到你,你们一定就能重新熟悉起来。”
沈仲屿拿着奏折的手为一滞:“她晕倒了么?”
“灵犀教太医去瞧了。”灵犀没想到沈仲屿这样严肃,“主上可不要怪我阿娘。”
“你既叫太医去瞧了,孤就不去了。”沈仲屿淡淡道,“孤还要处理公务。”
“主上的绿帽子明明还在呀……”灵犀垂头喃喃自语,声音近若蚊蝇,生怕教沈仲屿听见她念叨的话,“怎么对阿娘漠不关心的呢……”
灵犀突然开口,淡淡道:“三日后,是阿娘的生辰。”
沈仲屿一惊,这么多年,他倒还真是把华枝莞的生辰忘了。
他按着灵犀递过的玉玦,来思量他们的曾经。
三日后,十一月初七,确是华枝莞的生辰不假。
只是,这妮子告诉他这事,又是何意?
难不成她还要他去给她这负心的阿娘庆祝生辰不成?
沈仲屿偏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灵犀只是顺便说一声,提醒一下自己。”灵犀见似乎真的让沈仲屿上钩了,勾起了他的兴趣,便装作若无其事道:“主上不要想太多了。”
“……”沈仲屿心想,这娘俩儿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灵犀虽小,也懂得察言观色,见目的达成,扭头就跑开了。
灵犀走后,一旁的大监却凑上前:“主上……”
沈仲屿烦躁道:“又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奴才的错觉。”大监轻声道,“奴才看,方才主上和灵犀公主一起蹙眉的样子,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沈仲屿心生疑窦,竟从心底隐约泛起一丝隐秘的欣喜:“是吗?”
大监颔首,沈仲屿就走到铜鉴前,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模样,又想了想方才退出殿外的小灵犀,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竟还真是有点儿像……”
大监问道:“主上,那尚武公主之事,您是想……”
如今正在兴头的沈仲屿对此刻病弱的华枝莞倒也宽容了些,毕竟,如今她也算是他的女人了,何况,朝局未稳,华枝莞在东华臣民心中,还是颇有分量的。
沈仲屿回道:“她毕竟是东华国颇得民心的王族,便暂以她旧称唤她吧。”
“奴才遵旨。”大监俯身,“那尚武公主的住处……”
“孤的偏殿,好教她随时来侍奉孤。”沈仲屿略一沉吟,吩咐道,“先召两个太医去灵犀殿里会诊,免得她病怏怏的,惹了孤这新朝晦气。”
大监应声而退。
大概到了夜里,沈仲屿秉烛夜读很久,才见华枝莞走回了他的殿中。
此刻的华枝莞,照旧例穿回了她尚武公主的宫装,只是她挑的颜色素净,也不曾在髻上点缀什么珠翠,面上也是薄施粉黛,掩去病容罢了。
如今这样打扮的她,倒还真算是清丽脱俗。
“怎么才回来。”沈仲屿眼也不抬,挥手把内侍摒退,满不在乎地问道,“可好些了?”
华枝莞俯了俯身:“妾来谢恩。”
沈仲屿眸子一眯,也不叫她起来:“去任斯年那儿看过了?”
“妾来谢过主上派御医给妾诊治。”华枝莞据实相告,“也来谢主上,帮斯年哥哥传唤御医诊治,如今斯年哥哥伤势不那样严重了。”
“这一声斯年哥哥叫的好生亲热。”沈仲屿讥讽地笑着,“孤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任斯年现在是孤的内监总管。”
“他是主上的什么官职和妾没有关系。”华枝莞心中一酸,“在妾眼里,他就是妾的斯年哥哥。”
“怎么没有关系呢?”沈仲屿绕到她身后啮咬她的耳垂,坏笑道:“往后,他还要跟你同在一殿,同在孤的左右,好生伺候孤呢。”
“主上依旧胆识过人。”华枝莞也不闪躲:“养着虎狼在身侧,就不怕妾和任斯年合谋,杀了主上吗?”
华枝莞依旧是从前那个华枝莞,该逞得能,该胜的仗,绝不肯败。
只是,她似乎忘了,她现在的身份,也只不过任他宰割的鱼肉。
“你只管试试。”沈仲屿阿附耳调笑的更加恣意,他的唇瓣紧紧熨帖着她冰冷的脸颊,狡黠道:“大言不惭的下场,就是东华要死更多的人。”
华枝莞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偏偏要用这种威胁的话来恶心她。
华枝莞不齿道:“主上是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东华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