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何容音竟然堂而皇之地拒绝沈仲屿的话,不肯接受沈仲屿的回应,反而是顺应了华枝莞所言,甚至眼疾手快地朝她拜了个大礼:“臣妾愿替皇后娘娘分忧。”
诚然,何容音看出华枝莞在意沈仲屿看待她的神情了,便更嚣张地倒行逆施。
“至于玉印,本宫早替夫人差人做好了。”华枝莞见何容音挑衅似的同意了,便刻意没有将沈仲屿放在眼里,自顾自地呼唤道:“清欢,呈上来。”
那玉印,果然是华枝莞一早便差人做好的。
清欢身为郡主,端上妃妾的协掌玉印,自然也无不妥之处——清欢打开一只锦盒,其中赫然躺着一方镌刻着飞鸾的玉印。
何容音面上也变得严肃起来,接过那枚玉印,叩拜道:“谢皇后娘娘赐印。”
华枝莞依旧笑道:“本宫的赏赐,摇金夫人可不要忘了才好。”
“臣妾自不会忘记皇后娘娘赐予臣妾的一切。”何容音目色不再柔和,回话时,也是夹枪带棒,但却偏偏藏在了如丝般软糯的声线之中,几乎令人听不出挑衅的恶意,“从当年的救命之义,到如今的赐印之恩——往后,臣妾势必会报答皇后娘娘大恩。”
这才是比柳云影还要厉害的高手。
柳云影自取其辱落入掖庭,何容音也遭到了打压,华枝莞彻底登位成为中宫皇后,一切都如此顺风顺水,但根本没人知道,一场相爱之人人心的对弈,才刚刚开始。
伴随着山呼千岁的声音阵阵入耳,一听,便听到了深夜,华枝莞知道沈仲屿还要陪各国使臣吃晚宴,便也没有等他,而是自顾自地回到了凤仪宫中。
她即便成为了他的妻子,她也是不够开心的。
事情还要追溯到昨天夜里——封后大典的前一日,深夜时分。
“何容音是和柳云影有关系的。”华枝莞说着沈仲屿明明早就知道的话,还语重心长地朝他问道:“主上不怕何容音伤你吗?”
“容音不会伤孤的。”沈仲屿竟然斩钉截铁地回应着华枝莞日思夜想的问题,他回答的那样干脆,干脆的让华枝莞心中生寒。
他曾经不肯信她,即便那怀疑,是以保护之名。
但他竟然肯坚定地相信别的女子。
华枝莞一瞬间没了话能接续上去。
沈仲屿目色柔和,思忖片刻,认真地对华枝莞讲道:“或许,柳云影在孤身边是有所求,有所图谋,但何容音,绝对不是。”
华枝莞哑然失笑:“主上这样自信吗?”
沈仲屿眸色一眯:“孤看人,大抵不会错的。”
华枝莞气的几乎五脏六腑都要铁青了:“可是主上看我便看错了,阿莞不是慈善之人。”
沈仲屿竟还谆谆劝她:“阿莞,除了让何容音受到伤害,旁的一切,孤都可以纵容你。”
华枝莞嗤之以鼻地问道:“主上是在为了何容音,警告臣妾吗?”
“孤不是这个意思。”沈仲屿心中倒觉得华枝莞如此无理取闹,没有容人之量,但还是哄道:“阿莞,明个儿就是封后大典了,你就是孤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不要这样偏激好不好……”
“好。”华枝莞竟然干脆地答应下来,又重复沈仲屿说的话:“主上说的,除了伤害何容音,臣妾做什么,你都纵容的。”
“是。”沈仲屿郑重其事地回应她,腰身向华枝莞靠近,将她拢在怀里:“孤知道,你觉得容音的孩子影响了灵犀的地位,但是孤承诺你,无论容音所言是男是女,孤绝不立为嗣君。”
“可她的孩子根本就……”华枝莞话到嘴边又咽下,激动之际还是没有将事实完全告诉沈仲屿,便双肩一耸,无奈道:“算了,主上想来也是听不进去的,臣妾不说了。”
“根本就什么?”沈仲屿虽然好奇华枝莞后半句话,但似乎还当做华枝莞以为何容音的孩子和凌白莲一样,都是向他们借种得来的,竟然还鬼使神差地替何容音和她解释:“阿莞,你多心了,凌白莲借种有孕,但容音的孩子倒的的确确是孤的血脉,孤对过彤史的记档,确认无误的。”
华枝莞无语得很。
她分明想说,何容音的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
但她没说。
他也没注意,更没理解。
“主上不愧是主上,三宫六院,还需要彤史记了。”华枝莞也避重就轻地回应着,但心中,还是极为挂怀沈仲屿的安危,便佯作无事道:“臣妾明日就是皇后,不能生了妒妇之心,臣妾会学着做好一个皇后的本分,只要不伤害主上,臣妾一定不会逾矩。”
“你待孤的心,孤都知道。”沈仲屿也没瞧出华枝莞口中透露着的心酸,他甚至坚定的认为,华枝莞会为了他,而待何容音好:“从容音以后,孤许诺你,此生不再宠幸旁人。”
华枝莞这才彻底寒了心:“主上的意思是,往后侍君的人,只有臣妾与何容音吗?”
他的榻侧,从前只有她能酣睡,可有了何容音以后,就变成了她和何容音两人侍君。
他变了。
他虽然最爱她,但他也爱何容音。
“你这话说的……”沈仲屿听出华枝莞吃醋,“容音为孤生了孩子,自然是要怜爱她一些的。”
“好。”华枝莞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主上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何容音就是了,臣妾只做您的皇后,还有您的臣子。”
“阿莞!”沈仲屿只当华枝莞在说笑,以为她没有放在心上,便横臂将华枝莞圈在怀里,啮咬了她白皙的耳垂,坏笑道:“皇后可也是有侍君之责的……”
华枝莞无奈地一把将他搡开:“主上到底明不明白臣妾在说什么?!”
“孤知道,孤知道。”沈仲屿不厌其烦地又拉着华枝莞卧榻共枕:“但是,你要相信孤。”
“是,臣妾从一开始就相信你。”华枝莞没有与他打趣的心思,字字都在她心底重若千钧:“但是,也请主上,相信臣妾。”
“相信,相信,快睡吧。”沈仲屿倒是不想和她理论下去了,一心拉她安歇,“明个儿怕是要折腾到深夜去。”
才卧榻片刻,沈仲屿就沉沉睡去,华枝莞过了不久,也是若有所思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