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蕾朵又道:“以伤害她的方式,去保护她,你觉得,她能接纳的了你这样自私的爱吗?”
“母亲教训的是,这么久以来,是孩儿忽略了阿莞的想法。”沈仲屿幡然醒悟,从内心自省起来,“孩儿今晚,会去和阿莞一谈此事。”
华枝莞,当然是他最希望的皇后人选,他从始至终都深爱着她,无论是自私,还是付出,都是为了保护她华枝莞的安危。
若非此次内战在即,凌通虎视眈眈,裕城内外皆危,华枝莞早已登上后位了。可是,萨蕾朵所言自然也是在理,再多的凶险,也要问一问华枝莞愿不愿意和他携手面对。
“现在,你先暂且拦截封后大典朝各附属国呈递请帖的消息。”萨蕾朵冷静道,“母亲相信,你这一日之内,就有决论了。”
“是……”沈仲屿起身后朝萨蕾朵拱手行礼,诚恳道:“母亲,您先到上阳宫歇息吧,孩儿已经吩咐下去,即日起,您便是新豫的太后娘娘,阖宫之人,必要虔诚敬待于您。”
说罢,这母子二人的倾谈也便告了终。
另一端的华枝莞却穿着盔甲正在御花园散步,她心中烦乱的很,只能靠着这御花园中的南风细细,吹一吹自己混乱复杂的神智,以求清醒。
莲雾是一直都守护在华枝莞身后的,毕竟莲雾刚刚归降,心中对沈仲屿的封后行径也颇有微词,只一直默默地陪着华枝莞在御花园中吹着冷风。
可谁都不曾想到,竟然在御花园之中,偶遇了封后大典的正主——
已经身为三品摇金昭媛的何容音。
何容音依旧是一副楚楚动人之态,媚眼如丝,却不妖冶,只有我见犹怜的清纯,至于穿衣风格,更是内敛含蓄而不力求奢靡,浑然就是一副素雅的宫嫔形象,也无丝毫僭越之心。
哪怕她在两日以后,就会获封为这新豫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何容音……”华枝莞身穿盔甲,口中喃喃轻声念叨着她的名字。
华枝莞这一介女人看了,都会觉得何容音的衣着打扮,再到容貌长相,非常令人感到舒心。
何容音当然是她的劲敌,不然,怎么会有了“摇金”这个封号。
除此之外,何容音面貌恬静非常,她的纤手柔荑轻轻抚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一副慈母期待新生儿出生的岁月静好之态,她正带着两个宫娥仔细欣赏着御花园盛开的秋菊。
“娘娘,她来了。”何容音的贴身侍女阿碧先看到了不远处的华枝莞,悄声附耳禀报着。
何容音余光一瞟,果见华枝莞还朝,但却佯作不曾瞧见,继续作势赏花。
华枝莞却硬是迎面走上前来,与何容音打了个照面。
华枝莞的面色很冷,不知为何,她从何容音进宫之时,就觉得此女不甚简单,尤其是清欢在出征之时告诉了她,何容音似懂媚术,蛊惑了沈仲屿不算,竟还怀上了沈仲屿的孩子……
何容音的侍女阿碧倒是惯会借势逞能,竟然直接朝迎面走来的华枝莞厉声喝道:“尚武夫人见到皇后娘娘,为何不跪?”
何容音惯是聪慧,城府在心中极深,不似阿碧那般狐假虎威,只是轻折一只秋菊,放在鼻翼之前轻轻嗅着芳香气息,仿佛没有听见阿碧的呵斥、没有看见华枝莞面色不善地走过来,并不曾说一句话。
华枝莞看着何容音淡然自若的神色,也不禁唇角一弯,心中暗自窃笑着何容音心机之重。
毕竟,在华枝莞近前之时,才看到何容音那袭素雅的衣裙之上,竟用暗纹绣制了一只凤凰!
华枝莞心中暗叹道,这个女人的野心,藏得倒属实是细致入微。心中追名逐利,面上,还要酷似淡雅如菊。
莲雾却急恼道:“按东华、西豫两国律例,为将的功臣,不必向后宫女眷施礼——这是出于对战功的敬重。”
“可咱们这儿是新豫,你说的东华也好,西豫也罢,早都亡国了!”阿碧白眼一翻,俨然不曾将华枝莞这主仆放在眼里,“还摆甚么架子!”
华枝莞闻声,眼中急变厉色,猛地从袖口飞出一记铁镖,竟穿破那阿碧双膝前的皮肉而出,阿碧膝盖受损,顷刻间便呼痛跪在地上,哭号不止,膝盖处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新豫由两国合并而成,两国都并不曾亡国,这次——只当是给你个教训。”华枝莞不屑与那阿碧理论,随后,更是迎着何容音走上前,螓首一偏,便朗声咄咄道:“本帅既身穿铠甲,又是有功之人,倒是未来的娘娘,合该向本帅,颔首示意。”
“阿碧无礼,确是该罚,茜儿,扶阿碧起来。”何容音见华枝莞此次来势汹汹,气势逼人,便只轻描淡写地着人带走阿碧,而后竟袅娜上前,施施然向华枝莞欠身一礼,温声道:“华将军安好。”
“娘娘同安。”华枝莞冷笑着颔首一礼,“不过,即便是往后,本帅褪了铠甲,摇金昭媛,也是该向作为夫人的本宫——行礼的,毕竟,这封后大典未至,穿了凤袍,也不一定会稳坐后位,昭媛以为,本宫说的可是?”
茜儿拉起阿碧,阿碧也不敢再妄自多言,何容音也只是对华枝莞笑了笑,未置一词。
茜儿也是有气在心中,故意朝何容音道:“娘娘,此处御花园风凉,您有孕在身,实在不宜在此太久,主上昨日已命人送来封后大典的皇后服制,娘娘可要回含璋宫先试试?”
华枝莞显然看出了茜儿的心机,心中暗道这女人的两个侍女都如此言语刻薄,真是乏教。
“昭媛的身材倒是与本宫差不多。”华枝莞悠然踱步,绕着何容音周身打量着,又笑道:“焉知这凤袍,不是主上命昭媛,替本宫——试穿的?”
这话激的阿碧都不计疼痛地替何容音打抱不平起来:“封后诏已下,写的正是昭媛闺讳,尚武夫人这话未免过了吧?”
“诏书是诏书,毕竟是写的。”华枝莞挑衅意味愈重,她每一句对何容音的挑衅,都盈着怒火,不仅仅是对这眼前的主仆,更是对那沈仲屿。
华枝莞心中暗道,势必要夺了这凤位,方才能解气!
随后,华枝莞又笑道:“既然是写的,那就,可以改写,昭媛说,本宫说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