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手段清洗朝堂带来的震慑,余威仍在。
御书房内,李青躬身站着,神情比往日更加肃穆。
项川放下手中的奏报,抬头看向他。
“江南那边,都安稳了?”
李青点头道:“回陛下,张远将军手段利落,沈万三等人的人头一落地,所有商会立刻上表,拥护《劳工保护法》,新商税也已顺利推行。”
“他们不是拥护,是害怕。”项川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朕把屋子里的蛀虫扫干净了,但外面的狼,可一直盯着呢。”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从北边的草原,一直划到遥远的海疆。
“光靠朕一个人杀,杀不完的。朕需要一把更锋利的刀,一把能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的刀。”
李青心中一动:“陛下是指……军队?”
“没错。”项川转身,目光灼灼,“朕的神机营,火器犀利,可还不够。朕要的兵,拉出去,要能踏碎山河。”
三日后,国防部、工业部、皇家科学院三方主官,齐聚一堂。
张远一身戎装,站得笔直。王正满脸兴奋,搓着手,以为又有新图纸。孙承宗则捋着胡须,面带疑惑。
“都来了。”项川没有废话,直接让太监展开一张巨大的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种造型奇特的火铳,结构比现有的火绳枪复杂了百倍。
王正第一个凑上去,眼睛瞪得像铜铃:“陛下,这……这东西,怎么后面还能打开?”
“这个,叫后装。子弹从后面塞进去。”项川指着图纸上的另一处,“还有这个,看到枪管里这些螺旋的纹路了吗?这个,叫膛线。”
张远也凑了过来,他虽看不懂图纸,却听懂了项川的话。
“陛下,这后装,还有……膛线,有何用处?”
“用处?”项川笑了,“张远,你告诉朕,现在神机营一个兵,一分钟能打几发?”
张远想了想,答道:“熟练的老兵,一分钟能打两到三发,已经是极限。”
“这把枪,”项川拍了拍图纸,“一分钟,能打十发。而且,它打出去的弹丸,三百步外,能穿透两层铁甲。”
嘶——
大殿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张远这个沙场宿将,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死死盯着那张图纸,像是要把它看穿。
“王正,孙承宗。”项川看向另外两人,“朕要成立一个‘军工司’,由工业部和科学院联合主导。朕给你们钱,给你们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图纸上的东西,给朕造出来!”
他又看向张远:“朕给你三个月时间,在全军推行一套新的训练方法。朕不要多,只要五万精兵。但这五万兵,人人都要识字,会算数,懂得看地图。”
“这……”张远有些为难,“陛下,让大头兵识字算数,这……”
“未来的仗,不是靠蛮力打的,是靠脑子。”项川打断他,“朕还会成立一个‘参谋部’,专门负责研究战术,推演战局。你这个国防部尚书,以后不用事事亲为了,你要学会看参谋部给你的报告,然后下命令。”
这些全新的名词,让张远和王正都有些发懵。
但他们看着项川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全然的信服。
京郊,西山靶场。
张远和一群将官站在高台上,神情严肃。
靶场中央,立着一百个穿着双层铁甲的草人靶子,距离高台足有三百步远。
“开始!”
随着张远一声令下,靶场一侧,一百名神机营士兵,手持崭新的“开元一式”步枪,站成三排。
没有点燃火绳的烟雾,也没有繁琐的装填动作。
只听见一片整齐划一的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金属碰撞声。
“第一排,举枪!”
“开火!”
“砰砰砰!”
一百声爆响几乎连成一片,硝烟弥漫。
高台上的将官们还没反应过来,第二排的口令已经响起。
“第二排,开火!”
“第三排,开火!”
三轮齐射,前后不过半分钟。
当硝烟散去,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远处的靶子。
望远镜里,那一百个草人靶子,几乎每个人的胸口,都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一个将军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又拿起来看了一遍,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的娘……这……这真的是三百步外?”
“全都穿了……双层铁甲,跟纸糊的一样!”
张远握着栏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项川,眼神里全是狂热。
“王正,这只是开始。”项川的声音很平静,“步枪有了,朕还要新的大炮。能打得更远,炸得更狠的大炮。”
王正立刻挺起胸膛:“陛下放心!科学院那帮人,已经研究出一种新的火药,威力是现在的三倍!只要钢材跟得上,不出半年,新炮就能拉出来!”
两个月后,一场规模空前的军事演习,在雁门关外的草原上展开。
由张远亲自率领,换装了全套新式武器的一万“新军”,代号“蓝方”。
由一名老将率领,五万装备着旧式火器和传统兵刃的精锐边军,代号“红方”。
朝中重臣,包括李青在内,都在观礼台上,紧张地注视着沙盘。
演习开始。
五万红方大军,排着密集的阵型,气势汹汹地向前推进。
而蓝方的一万新军,却迅速分散成一个个以百人为单位的小队,利用地形,构筑起简易的阵地。
“他们在做什么?分兵乃兵家大忌!一万人还敢分散,这是找死!”一名老将忍不住出声。
李青也看得满心忧虑。
就在红方大军进入八百步范围时,异变突起。
蓝方阵地后方,一排排新式火炮发出怒吼。
炮弹带着尖啸,精准地落在红方密集的人群中。
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一片血肉和尘土。
红方的阵型瞬间大乱。
还没等他们重整旗鼓,蓝方步兵阵地上的“开元一式”步枪,便开始了死神的点名。
连绵不绝的枪声,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
冲在最前面的红方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红方将领试图组织骑兵从侧翼包抄。
但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还没冲到跟前,就被蓝方一种可以快速转动的,被称作“暴风铳”的武器打得人仰马翻。
整个战场,完全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不到两个时辰,红方的五万大军,在沙盘上,被裁判官插满了代表“阵亡”的黑旗。
观礼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颠覆性的战果,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这不是打仗……”一个老将军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这是……单方面的屠宰……”
李青看着那满盘的黑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皇帝陛下说的那把“更锋利的刀”,到底是什么意思。
演习结束,项川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正在集结的蓝方士兵。
他们穿着统一的墨绿色军装,身姿挺拔,眼神锐利,手中的步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张远快步走到他身边,激动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陛下!大获全胜!”
项川点了点头,目光越过整齐的军阵,投向了更远的天空。
他忽然对一旁的王正说:“王正,朕给你科学院再出个题。”
王正连忙躬身:“陛下请讲。”
“朕要你们,想办法,造一种能飞的机器。”
王正愣住了:“飞……飞的机器?”
“对。”项川的语气很认真,“不是孔明灯,也不是大风筝。朕要的,是能载着人,载着炸弹,在天上飞的钢铁巨鸟。”
王正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觉得,这位皇帝的脑子里,可能真的装着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