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攸宁并不理会,把自己军中的账务交给我。
「北伯鸿瑜,我七公主府不养吃白饭的人。」
「……」慕容攸宁使唤起我毫不心软。
「北伯鸿瑜,去拿着木剑砍三千下院子里的槐树,砍倒为止。」
「北伯鸿瑜,过来陪我下棋!」
「小将军,你要闹哪样,你看看院子里的那棵树,满地的槐花。都是我昨夜亲手砍的,砍得臣的手都要废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砍了一夜的树,凌晨醒在一地槐花之中。
七公主府的下人对着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画师已经画了我一个早上。
慕容攸宁看到我满是水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但稍纵即逝。
她把我的手打开:「这点活就不行了,真是废物。」
她粗糙的手指摁在我的水泡上,疼得我直皱眉头。
「北伯鸿瑜,如果怕疼,就滚出七公主府!」
慕容攸宁一脚踢开我,让我自己去上药,回去再陪她下棋。
「慕容攸宁,给我把门打开,否则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的七公主府!」
慕容晓晓带着一队府兵包围了七公主府,火箭蓄势待发。
慕容攸宁带着府兵出门迎战,两个公主当街大打出手,几个老百姓无辜惨死。我在房中上好了药,七年来第一次束起长发。
不过一个时辰,太监带着圣旨把我召进宫。
「北伯鸿瑜,不要去!」
「瑜郎,瑜郎,我的好瑜郎。」慕容晓晓被打趴在地上,看见我立刻像条狗一样爬了过来。
我一脚踹开,理了理衣服。
「别碰我,恶心。」
「瑜郎,你……」
慕容晓晓眼里闪过错愕。
慕容攸宁突然反应剧烈,但是她已经拦不住我了。
太监拦住慕容攸宁:「圣上召见,七公主不得阻拦。」
我笑笑,跟着太监进了宫,坐在皇位上的老皇帝看起来头疼不已。
「北伯鸿瑜,你祸乱朝纲,狐媚惑主,两个公主为你当街大打出手。朕好心留你这个前朝余孽一条性命,你却不思悔改,朕今天就要你为我那些死去的亲人陪葬,好好向他们忏悔。」
好一个前朝余孽,好一个不思悔改,你死的那些亲人都是我的血肉至亲。
如今坐稳高位,过河拆桥,任我被满朝文武羞辱玩弄,有什么脸让我去忏悔!
「陛下觉得我祸乱朝纲,狐媚惑主,不如让我去万国做奸细。陛下仁慈放我一条生路,我还陛下一块完整的疆土。」
反正,已经够堕落了,不如堕落到底。
5
万国,以女为尊的国度,万国女皇万昭懿是出了名的好男色。
万国如今霸占着南朝北部的疆土,女皇野心勃勃想要南下,奈何南方地形易守难攻,慕容攸宁屡建奇功皆是利用了有利地形,布兵如神。
我前两次在兵部尚书家和他夫人喝酒聊天,得知万昭懿最近正在边防营中微服私访。
南朝老皇帝执意要杀我,那就怪不得我给他献上一份大礼。
我拎着包袱一路向北,连夜逃跑。
一路上围追堵截必然少不了,我用花钿盖住眉间的紫莲,扮做女人,一路上并未被城门看守为难。
终于到达边境,慕容攸宁亲自追杀我。
「北伯鸿瑜,留下我的布兵图,饶你不死!」
被慕容攸宁发现了,我连夜打包的包袱里除了南朝的布兵图没别的。
这也是我费尽心思住进七公主府的目的。
慕容攸宁被气红了眼,我用她给我的那把木剑三两下把她的长枪挑飞。
这些年,我藏的辛苦。
「北伯鸿瑜,你骗我。」
「是,小将军,我骗了你,连同我说的真心爱慕都是骗你。」
「你!」
没错,从三公主府到七公主府,皆是我有意为之。
世界上最好利用的就是,贪色的女人!
我拔起长枪直指慕容攸宁:「回去吧,小将军的心上人要回来了。我们到时候见。」
我抢了她的马,把她留在荒无人烟的边境线上。
听说这附近到了晚上有狼群出没,多待一刻太阳就要落山了。
……
我骑马狂奔,在一片开阔地带遇到了狼群。
狼群围着我转,一红衣女子拎着掠火枪,我被她抢到她的身后。
「哪里来的漂亮小娘子,竟然惹了这群畜生。看姐姐给你报仇。」
我十分确定眼前这红衣轻佻女子就是万昭懿!
一杆掠火枪出神入化,打得狼群步步退让最后转身隐入黑暗。
我虚弱得靠在万昭懿肩头,万昭懿点燃火折子看了我一眼,眼睛随即发亮。
狼群贼心不死,去而复返,狼王直接扑向万昭懿,我则挡在万昭懿身上,背上被撕下一块血肉。
「姐姐,小心……」装晕一定会被带回去。
万昭懿满手是血,发了怒:「畜生,敢伤了朕的宝贝!」
万昭懿一枪刺死了狼王,一群女兵大喊着“陛下”找到了我们。
「把她带下去,给朕用最好的药,不许留疤!」
这句话我似乎听过,我借着火把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冷气。
那双眼睛和记忆里戴面具的女人重合,万昭懿竟然是刺死我母妃的叛军头领!
6
「谁能想到还能在这遇见呢,慕容鸿瑜,朕当年可是找了你好久。」
我看着手脚上的镣铐和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被自己的杀母仇人认出来,她却要把我封为皇后。
万昭懿如今二十多岁,五官生得大气,眉目如画。她身边伺候的都是身姿不凡的男人。
那些男人都好奇地打量着我。
「姐姐,我不想当你的皇后。」
「哦,说说看,你凭什么拒绝朕?」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岂不正好?」
「听闻陛下有意攻打南朝,臣可助一臂之力。」
万昭懿身边的那群男宠笑出了声。
「陛下救你也不过是你有副好皮囊,身为男子,竟然还想干预朝政,简直不知羞耻。」
「男子无才便是德,你既然进了陛下的后宫,就该专心学学如何伺候陛下高兴。」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女尊国度,男子竟如此人微言轻。
但我在南朝,说话也没什么分量。这种情况我该是习惯了的。还是要从长计议。
一个贵妃领着我熟悉宫规,拿了本小册子让我研读。
「我知道你来自南朝,但来了万国,就要遵守万国的规矩。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在这宫里,女皇陛下是天,我们都得仰仗天生活。」
我翻开那本小册子,和在三公主府看过的别无二致。
小册子被我撕成碎片砸到贵妃脸上:「我和你们不一样。」
南朝七载,日夜提防,卧榻之侧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笑脸逢迎才可活命。
被迫如此,和这群生就一副软骨的男人怎么一样?
我又怎么能和之前活的一样?
贵妃抖落身上的纸片:「你啊,还是不懂女人。女人都得被捧着,被哄着,何况是万昭懿。你一旦试了就会知道女人有多好利用。」
「何况你还有这样一副好皮囊,想做什么不简单?」
贵妃的一双纤纤玉手从我的脸上挪到衣襟里面,我看着贵妃娴静的脸,论起利用女人,我懂得不会比别人更少,没成想其实男人女人都一样。
这日子,我还是要过下去。
我收敛脾气坐下,贵妃看着我笑笑,不一会儿又拿了一些新的册子给我。
……
「哭一个给朕瞧瞧。」
轮到我侍寝,万昭懿捏着我的下巴。
我眼睛微眯,两行泪水滚落,轻盈孱弱。
万昭懿有个癖好,喜欢看美人哭,哭简直是后宫生存必备技能。
「果然不同凡响,若是你母妃当年也如你这般该有多好。朕为她而去,没想到她宁死不从。可惜了北朝第一美人,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提到母妃我暗自攥紧了拳头,万昭懿仅仅为一人,灭了我北朝,逼死我族人,枪杀我母妃,害我成为玩物!
万昭懿看着我哭,鹰一样的眼睛里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轻蔑。
她嘴角勾起,用舌尖品尝我的眼泪,在我耳畔问我有什么想要的。
「陛下,可否为莲稚报仇?」
万昭懿不顾满朝文武反对连夜开拔,偷袭南朝边防大营。此一战持续一月,大获全胜,万国军队继续南下。幸亏战事起来,我才免去侍寝,还能随军出征。
「多亏了你的布兵图,我们才终于能突破边境线。你乳名莲稚,那我就封你为我的莲妃,做第二个天下第一美人!」
万昭懿左拥右抱对着跪在下面的我说。
「陛下,莲稚不想要别的赏赐,只想陛下今天晚上只陪我一人。」
万昭懿来了兴致:「难不成你有什么惊喜要给朕?」
我却看到她身边的那些男人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毒辣。
贵妃告诫我,不要想着一人专宠,小心招来报复。
万昭懿来了,依旧是一身火红的衣裳,倦意难掩眉目间的张扬。
「爱妃这是打算献身,我还以为还要再等些时日。」
我上前去解她的衣扣,「不,陛下,莲稚只是觉得陛下太要强,我想抱着陛下,让陛下在我怀里歇一歇。」
「莲稚,有朝一日,你会为我哭吗?」
万昭懿生来要做胜者。什么是败?必然是流泪的那一方。
万昭懿要用眼泪来确认自己的胜利。
可败者为自己的失败流泪,没有人为她流过泪。
我抱着万昭懿入眠。
万昭懿虽然是皇帝,但终究是个女人,在我怀里小小的一团,卸去妆容后十分恬静。身为人皇,多疑是本性,但如果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定会倍加珍惜。
我要做个万昭懿信任的权臣,我要天下独一份的特殊。
7
万昭懿上朝之后,我在后庭练剑。
万昭懿下了朝第一个到我这来,后宫男人多柔弱,她觉得新鲜。
万昭懿接过掠火枪,我和她过了几招,双方都打的十分吃力,我趁机把她揽进怀里。
「别打了,再打就要受伤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你该是个将军的」
万昭懿封我为征南将军,朝中依然反对声音不少。
「陛下,北伯鸿瑜乃前朝余孽,来我朝必然心思不纯。陛下亲手灭了北朝,这厮定是来复仇的,还望陛下立刻将其斩杀!」
我利于朝堂之上。掀开斗篷对着万昭懿眼泛泪光。
「陛下,要杀我?」
我看到满朝女子愣住的表情,这皮囊实在好用。
万昭懿说一不二,我终于站在女尊国的朝堂。
「莲稚,这黑铁玄甲是朕亲自盯着工匠为你打造的。快穿上给朕瞧瞧。」
「昭懿,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树上的木棉花。」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朕好看,平日里她们都怕朕,好像朕是豺狼虎豹。」
「陛下贵为女皇,平日里庄严惯了难免惹人误解,在臣这里多笑一笑吧,臣看着心里欢喜。”
万昭懿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留下黑铁玄甲之后就走了」
走了也好,总得一次一次实验,才能知道这位女皇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一刻钟之后,万昭懿去而复返。
「莲稚,哭。朕想看你哭。」
又来了。
我这辈子的眼泪都留在万昭懿面前了。
万昭懿拿出一个精致的面具罩在我脸上,那是她杀我母妃那日所戴!
「莲稚太美,我不想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大军不日南下,万昭懿御驾亲征。
战前对垒,敌军骁勇,我主动请战,万昭懿自己提着枪上阵不理会我。
我跟在后面,看见慕容晓晓拎着双锤和万昭懿打的有来有回,较之往日精进了不少。
「识相的,把瑜郎交出来!」
「你是何人,与他是何关系?」
「他是我的夫君。」
万昭懿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眉宇间流露出憎恶。
「就你,也配碰朕的东西!」
慕容晓晓被一枪挑落马下,我走到阵前要亲眼看她死在我面前。
「瑜郎,你是瑜郎对不对?」
慕容晓晓朝我爬过来,万昭懿一枪贯穿了她的背部。慕容晓晓满嘴鲜血依旧喊着我“瑜郎”。
敌军中窜出一名戴面纱的白袍将领将慕容晓晓带走,随即鸣金收兵。
哪想万昭懿一柄长枪投出去,正中白袍将军后背,瞬间人仰马翻。
面纱飞走,慕容攸宁脸上少了一块血肉,还有刚刚愈合的牙印。
撤退的大军马蹄多次踩到两人,被踩踏的地方骨头粉碎,血肉模糊。
「小将军!」
我心中作痛。
万昭懿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万昭懿把我擒到马上带回营帐。
「朕原想自己得了个宝贝,没想到是被人玷污过的贱货。」
「昭懿……」
「那个将领四肢残废还有一口气在,如果你想朕为她疗伤,就乖乖把朕伺候爽了,朕就留她一条命。」
原来这才是我的命,逃不过的,被践踏,被蹂躏,被玩弄的命运。
南朝拒人七载,没想到就折在这里。
……
侍寝之后,我连忙去寻关押慕容攸宁的帐篷。
她被关在笼子里,笼子只铺了一层草席。断肢被粗糙地包扎过,她像***一样躺在上面,眼睛一片灰暗。
「小将军,小将军?」
「慕容攸宁,你看看我,我是北伯鸿瑜。」
我摘掉面具,已经是个泪人。
「原来爱妃真情实感的哭,更惹人喜爱。」
「万昭懿!」
我嘶吼,万昭懿却只是掏了掏耳朵。
「别那么生疏,刚刚从朕的龙塌下来就直呼朕的大名,朕可是会不开心的。」
听到这句话,草席上的***稍微有了些反应,那小小的变化透露出的是厌恶。
她一定对我失望了。
万昭懿拿起一条皮鞭蘸了辣椒水狠狠朝***鞭打,***像蛆虫一样在狭小的笼子里来回滚动。
泪珠断了线般从我眼眶滚落,万昭懿欣赏我恳求她的模样。
她最爱看我跪在她脚下,扯她的衣袍,流泪不止。
“昭懿,万昭懿!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万昭懿扔了鞭子,捏着我的下巴眼里闪着贪婪的精光:「这可是你说的。」
8
万昭懿让人把慕容攸宁搬到了床榻前,让她亲眼看着我们。
「朕命人每天打她一百鞭子,如果你把朕伺候好了,朕就只打她五十鞭子,给她用最好的金疮药。莲稚,你要哭,哭的越撕心裂肺越好,否则朕不介意把她往死里打。」
曾经骄傲的小将军如今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连逃避的资格都没有。
我无数次想刺杀万昭懿,或者逃跑,可是不行。我做不到。
已经隐忍了那么多年,就当我是自私也好。
「听说你们南朝都是男在上,朕今日也想试试。莲妃可要尽心,否则朕就把你的小将军凌迟处死。」
万昭懿每次都走的很干脆,留下精疲力尽浑身瘫软的我和双眼空洞的慕容攸宁。
我唤她,只有一次她回应我,她说:「北伯鸿瑜,你真恶心」
我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渐渐的,我不再有眼泪。
万昭懿对我的折磨变本加厉,无论是当着我的面对慕容攸宁用酷刑,还是把我丢到狼群戏弄,亦或者让我重伤与敌军战前对垒。
「哭啊,给朕哭!」
「陛下,臣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不会哭了。」
万昭懿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往日她是绝对舍不得动我这张脸的。
我给她揉手:「陛下的手打疼了吧。」
因为我哭不出来,也算是失了宠。万昭懿对我不再袒护,军中那些女将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万昭懿有意辱我,一次庆功宴,直接把我推到了功臣的怀里:「今夜归你了。」
我承认,我从没想过,她真的会不要我。
但她嫌弃的眼神不会骗我。
我也彻底明白,万昭懿给我征南将军这个虚衔又不让我真正做事,只是把我当个宠物带在身边。
作为宠物,应当有宠物的自觉。
万昭懿为军务操劳,时常顾不上吃饭,因此有胃病。
我为万昭懿煮粥,亲手做一日三餐,调理她的胃病。
万昭懿身经百战,受伤在所难免。
我早早备好伤药,等着为她包扎。
前方战事越来越吃紧,万昭懿时常顾不上梳洗,我在她快醒之前给她净面,擦脸,画眉。
「你这般惺惺作态又是想干什么?」
「臣也不知道。臣只是想为陛下做些什么。」
「随便你吧。只要你一日哭不出来,朕就让你当一日军妓,好好伺候朕的部下。」
万国大军逼到皇宫,南朝老皇帝亲自登上城楼献诚。
万昭懿下令军队停驻在皇宫外,自己进宫和谈。
万昭懿带着一小队兵马进城,我亲眼看着城门关上。
「放箭!」
我一声令下,万昭懿的队伍皆听我的号令。
箭矢如大雨一样淹没了皇城,死亡洗刷了我身上的耻辱。
我听见老皇帝的惨叫,听见万昭懿呼喊拼杀,都觉得无比悦耳。
「母妃,儿臣以身复国,无愧慕容氏!」
9
「众将士听令,南朝俘获女皇,我等平日受女皇庇佑,如今陛下有难,我等理应为救女皇冲锋陷阵,在所不辞!」
「杀!」
……
新朝稳固三月,我命人准备封后的册封礼。
我命人把万昭懿带来,万昭懿被扒了她那身张扬的红衣跪在我面前。
万昭懿满眼通红,眼角快要裂开。
「莲稚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狠狠捏着万昭懿的脸:「昭懿,想想你是怎么对我的。」
万昭懿居然流泪了。
「你哭了?万昭懿,只有败者才会哭,你承认你输了吗?」
「北伯鸿瑜,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从未!你亲手刺死我母妃,逼死我族人,灭我北朝,害我沦为他人玩物,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爱你?」
「你可知,这南朝,原本就是我为你打的。」
我愣住。
「朝中对你颇有怨言,我已尽力护你,你为何就是不明白?」
我踢开万昭懿,背对她。
我的眼泪没有了,我的心也早就在被那些女将压在身下时凉透了。
「你费心了,万国,南朝原本就是我慕容家的,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
新朝封后,皇后是一个人彘。
给皇后梳妆的丫鬟第一次见到慕容攸宁,被她残缺的四肢,满脸的疤痕吓得逃跑。
我直接抽剑斩杀了那个丫鬟。
「昭懿,她们都害怕靠近攸宁,你去吧。她这幅样子,也是拜你所赐。」
万昭懿给慕容攸宁梳妆打扮,我在旁边看着,这是她欠攸宁的。
慕容攸宁突然大叫。
我急忙走过去给了万昭懿一巴掌:「你对攸宁说了什么?」
万昭懿不愧是一代女皇,仍然端庄,不卑不亢。
「我不过是告诉她,打扮的再好看,佩戴上金银首饰的***也只是***而已。」
「贱人,朕不想看见你,给朕滚!」
我想抱抱慕容攸宁,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让我靠近。
「小将军,你看看我,我是慕容鸿瑜。我回来了。」
「别靠近我!」
慕容攸宁被册封为后,后宫再未进他人。
民间盛传,新皇爱好特殊,慕残之风一时盛起。
我依旧让万昭懿照顾我和慕容攸宁的日常起居,让她日日看着我与他人恩爱。
一日,太医突然告诉我,慕容攸宁被下了毒。
我看着站在一旁的万昭懿:「你又做了什么?」
「不是毒,是肌亲丸。」
「都给朕下去!」我让所有宫人都退下,只有万昭懿还不肯走。
「慕容鸿瑜,你当真不觉得恶心吗?」
「堂堂女皇,原来和后宫女人一样,你那容人的气度呢?」
万昭懿憎恨我的容忍,可我耳朵里听不进别的。
「小将军,小将军,你醒醒,我来帮你。」
「北伯鸿瑜,别碰我。」
是幻觉。她在幻觉中,看见的人是我。
慕容攸宁仅剩的身体抗拒地翻动,满是疤痕的脸因为发怒更加狰狞。
「别说胡话,你是朕的皇后。」
「北伯鸿瑜,你那张脸,让我恶心。」
10
「好,那我就毁了这张脸。小将军你等等我。」
我将万昭懿送我的面具丢进碳火里烧红,狠狠地摁在脸上,皮肉和烙铁粘连在一起,灼烧感把我痛晕过去。
「小将军,你看,这世间再也没有那张让你恶心的脸了。」
慕容攸宁转过脸去不看我,我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哭声。
「北伯鸿瑜,你放我走吧,我这个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从来都不是你恶心,是我这幅样子,恶心至极。」
慕容攸宁想自杀,她求宫人杀了她。但我不会让慕容攸宁离开我,绝对不会。
我要让她做我的皇后,陪着我。
「谁动了你的脸?」万昭懿捧着我的脸,我丝毫不想理会。
我拖着她到万人坑前,让她看着她曾经的旧部被我一个一个逼进去。
「女皇陛下,救救我们!」
「万昭懿,我们在地狱等你!」
诅咒和哀求震耳欲聋,万昭懿咳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再醒来依然在万人坑前看着曾经的子民一个一个踏上黄泉路。
屠杀进行了三日,三日万昭懿水米未进,最后被宫人拖回宫中。
第四日,我去看望慕容攸宁,她告诉我万昭懿自杀了。
「万昭懿,你起来,别再装了!」
我看着万昭懿的尸体,仍然是不相信,我没有给过她任何机会。
是肌亲丸,她偷偷吃下暴毙而亡。
我颤巍巍的伸出手,探过万昭懿的呼吸、心跳与脉搏。
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我知道,我其实都知道。我曾经花言巧语得到过她的心,只不过她是个皇帝,从未表露。
是我太恨她了,全当看不见。
可是,可是你也是这么对我的!你杀了我所有的至亲,甚至当着我的面亲手杀死了最疼爱我的母妃!
我猛地将万昭懿紧紧抱在怀中:「你起来,你看,你看我又能流泪了,你不是最爱看了吗!」
一片死寂。
我呆呆抱着她,抱了一个日夜,眼泪流了一个日夜,最后流出的只有血。
「万昭懿,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
慕容攸宁在我身边重复——她死了。
我双眼充血,「再敢咒她死了,朕杀了你!」
「她活着,你惺惺作态,不择手段的折磨她,如今她死了!你还要让她不得安息吗?」
慕容攸宁竟然为万昭懿说话,不,她只是想让昭懿死!
不,她不会死,她是万昭懿。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
慕容攸宁被婢女推走,不一会后殿传来宫人大喊。
「走水了!」
火光冲天,已然有了塌陷之势。我到处找慕容攸宁找不到,半路被宫人拦住拖走。
「小将军!」
「昭懿!」
我抬脚就要往里冲,却被侍卫们拼命抱住:「陛下,不可啊,这么大的火势,进去就是送死啊!」
「滚开!谁敢拖着朕,杀无赦!」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宫殿瞬间塌成一堆燃烧着的废墟!
偌大的皇宫,真正在意我的都不在了。
「不要,不要这样,和我分别。」
11
我又松下长发,放浪不羁地躺在龙椅上。手里的长剑滴着血,朝堂上已经无人上朝,遍地南朝老臣和女人的尸体。
「史书当如何写我?」
「陛下想怎么写?」
慕容鸿瑜,北朝皇子,其母为北朝第一美人,眉生红莲,美貌无双,风骨傲世,颇得盛宠。入宫次年诞下龙五子,慕容鸿瑜天生聪慧,眉生紫莲,先帝认为是祥瑞之兆,此后几年瑞雪丰年应召祥瑞之说。自此宠爱更甚,然其母莲妃怕其误入歧途,日日严格教导,一日与慕容旁支小女慕容攸宁相遇,一见倾心,纳入宫中为侧妃,成为潜邸旧人。弱冠之年,慕容鸿瑜身高八尺而形貌昳丽,文武双全。偶然游历一国,以女为尊,因相貌被困,太女万昭懿强娶不成与其私奔,千里追夫成为民间佳话。
慕容鸿瑜二十有余,先帝有意让其继承大统,成为北朝历史上又一个以美貌著称的皇帝。
史官看不清我面具之后的痛苦,又问我:「那陛下,南朝存在的那七年该如何写?」
我发狂,推倒所有奏折,那七年,我受尽屈辱的七年,全都不存在!
「如陛下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