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宣安侯府内——
褚微烟忧心忡忡的摆弄着眼前的烛台,烛光在她百无聊赖的摆弄之下,发出噼啪噼啪的轻响,烛光也随着摆弄明明灭灭的闪着。
颜岫彬轻手轻脚地为褚微烟披上一件大氅。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夜里风凉,小心受寒。”
颜岫彬知道自家娘子是在为凤玖安的事情伤神,只是这件事,似乎不是他们二人能够插手的。
“岫彬,你说要是当时嫂嫂听我们的离开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褚微烟单纯,总是觉得凤玖安没必要在不爱她,她也不爱的人身边磋磨光阴。
原本她以为自己也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没想到意外和颜岫彬恩爱了起来,自己算是幸运,可是凤玖安呢?
说白了凤玖安的不幸,都是自己哥哥造成的,她不仅没有心生怨怼,反而三番两次救了自己,褚微烟心中对凤玖安是说不出的感激。
“嫂嫂还一直怀着哥哥的骨肉,你知道吗,我在一旁听到哥哥说嫂嫂的孩子为什么没有流掉的时候,身上蹭蹭往外冒的冷汗......”
一想到褚宴时那时的神情,褚微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颜岫彬将她揽入怀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微烟,别想了,玖安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褚微烟蜷在颜岫彬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颜岫彬轻轻拍着褚微烟的背,像是一个正在哄孩子睡觉的家长。
半晌他还是轻轻地对褚微烟说道:
“微烟......最近你还是别去摄政王府了......”
褚微烟诧异地从颜岫彬怀中抬起了头,雾蒙蒙的眸子了染上了些许疑惑之色。
“为何?哥哥对嫂嫂不好,她现下又怀着身孕,我理应多去照拂一二才是。”
想起谢芳华的嘴脸,褚微烟坐直了身子,愤愤不平继续道:
“你是不知道哥哥那个侧妃,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都不知道她成天是如何在摄政王府编排嫂嫂的。”
“总之我不会放任嫂嫂不管的,你们男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们女人身上!”
颜岫彬没说什么,只是神情严肃的将褚微烟的身子掰正,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微烟,我知道你心疼玖安,我又何尝不是,我虽说与她交集不深,好歹从小认识,可是......”
褚微烟瞪大了双眼等着颜岫彬的下文。
颜岫彬环视一周,确定屋外没有别人,才小心翼翼贴着褚微烟的耳畔说道:
“只是最近朝堂之上恐生变数,你我都该为摄政王多做考虑才是。”
褚微烟差点惊呼出声,颜岫彬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唇。
虽说不该在这个时候让那个褚微烟知晓这些,到那时他又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娘子整日为此费心伤神。
“你放心,玖安不会辛苦太久的,事成之后,她总归...”
颜岫彬顿了顿,
“她总归还是你哥哥的正妻。”
褚微烟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朝堂上那些事,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能够指指点点。
只是她已嫁为宣安侯府的世子妃,自然万事还是要以夫家为先,更何况她的夫家同自己的哥哥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孰轻孰重褚微烟还是分得清的。
只是凤玖安那边,只能辛苦她再多多受些苦楚。
褚微烟心中暗暗道,嫂嫂你放心,过些时日,时局稳定下来,微烟一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谢芳华!
而此时,颜岫彬口中需要辛苦再多受些苦楚的正主,正随着晃晃悠悠停下的马车悠悠转醒。
玉竹正轻手轻脚地给凤玖安披上一件狐狸毛披风,这件披风是小荷离开的时候顺手在凤玖安的衣柜里拿的。
小荷想着平日里天冷,不仅顺走了这件狐狸毛披风,还有手炉也一并拿了俩。
“公主,您醒了,要不要再睡会。”
玉竹伸出手替凤玖安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有些心疼。
自从国公府出事之后,凤玖安就没怎么好好睡上过一觉,有些时候就算睡着了,也会很快就从梦中惊醒。
每次看到凤玖安迷茫的眼中透出的害怕失去某种东西的眼神,玉竹就觉得心痛无比。
她曾经是大衍最最耀眼的公主呀,是饱受宠爱长大的孩子,如今却要小心翼翼、拼尽全力的去维护身边仅剩的的这些温暖。
她怎么会不心疼呢。
凤玖安捏了捏因为坐马车颠簸的有些酸痛的肩膀和腰部,她有些时日没有坐马车了。
加上身子渐沉,想着她又轻扶上肚子,这里还有一个她拼了命保下的小生命呢。
“无妨,已经到城外驿站了吗?”
玉竹点了点头,“苏木和甘统领已经在驿站内了,方才您睡着,我想着让您多睡会,就没叫醒您。”
“甘统领?”
凤玖安有些疑惑,自己似乎对这个甘统领没什么印象,莫不是甘松的什么亲戚之类的?
玉竹连忙解释,这是国公府私兵的大统领,之前一直是听命于谢宇,后来信物丢失,他以为是都城内生了变故,就带领着私兵众人潜伏在大衍各地,装扮成百姓,一边到处做生意,一边打听国公府的情况。
一个月前,甘松在凤玖安的授意下终于在江南的一座小镇里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然而饶是甘松这样信息网发达的人,也还是用了一月有余,才堪堪将三万私兵寻回了七七八八。
“甘统领似乎不是很相信我们,公主一会见到他可要小心些。”
玉竹为凤玖安拢了拢身上的狐狸毛披风,语气中带着不安和担忧。
凤玖安安抚似的拍了拍玉竹的手,叫她放宽心。
“你就放一万个心,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们就是我凤玖安最后的后路和筹码,我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不信任就放弃,卑躬屈膝的事情我做的还少吗?”
“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走吧。”
说罢她就朝着驿站走了进去,凤玖安的背影在夜风中透着些许玉竹看不透的落寞。
这么骄傲的公主,现在却能够轻易说出向一个私兵统领低头的话,换做是以前,她肯定走路都是昂着她骄傲的头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