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国公爷病了,想要去探望一番。”
凤玖安心下警惕起来,果然褚宴时智近乎妖,还是被他发现了端倪,她只好装作为难的说到:
“王爷,这按照常理,您还是得先去见一见外祖父才是,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您半个长辈。再说了,如今大舅昏迷,您过去也探不了病。”
褚宴时眸光一闪,凤玖安现如今的阻挠,让他更加怀疑凤玖安是不是与谢伯翰昏迷这件事有牵连,而谢伯翰是否真的昏迷,也有待考证。
最重要的是,还是凤玖安究竟有没有和谢伯翰沆瀣一气,涉及国公府的事情,他一向马虎不得。
“王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还管到王爷头上了不成?这里确实是在国公府,姐姐还是说话注意着别失了分寸。”
谢芳华讥讽地开口,处处排挤否定凤玖安。
“妹妹多虑了,我也只是正常提醒王爷,你未免太过敏 感了些。”
谢芳华斯条慢理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正要开口又被褚宴时打断。
他铁定了心想要杀凤玖安一个措手不及,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本王以为,凡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看望国公爷吧。
褚宴时一锤定音,凤玖安只僵硬地笑了笑。
她方才看褚宴时这个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备而来,自然也是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只能暗自祈祷谢伯翰在床上乖乖躺好,别让褚宴时抓个正着。
众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谢伯翰的院子而去。
而凤玖安的祈祷确实灵验了,谢伯翰早就料到褚宴时三日后不会如此简单地将凤玖安接回去,一早就交代了府医,自己则在床上合眼休息。
对于细节上的把控凤玖安的确还做不到位,而他如今已在官场上混迹多年,自然是明白善后工作也同样重要,所以这些凤玖安没有考虑到的东西,都由他补上便是。
他相信,假以时日,凤玖安会做得更好。
不得不说褚宴时也是一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等到临近院门之时,他就嘱咐了众人,只自己一个人进房去看。
美名其曰人太多会打扰到国公爷养病,不利于他恢复。
凤玖安连消息都不能递进去,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七上八下。眼巴巴地望着褚宴时逐渐变小的身影,心中思衬着怎样才能提醒谢伯翰院里的人。
谢芳华也反常地没有去挑凤玖安的刺,暗自盘算到若是谢伯翰昏迷的事情是真的,那褚宴时扳倒国公府的机会是不是又多上几分,毕竟国公府一倒,整个大衍离褚宴时只有一步之遥。
而她,也会成为整个大衍最尊贵的女人——前提是,凤玖安不在人世。
她现在已经不相信褚宴时的鬼话,只有将凤玖安正在的除掉,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依靠褚宴时自己将凤玖安抛弃,她得等到何年何月。
就在二人各自心怀鬼胎之时。
褚宴时却回来了。
凤玖安登时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王爷,您这么快就看望完回来了?”
褚宴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露出一摸玩味。
“国公爷昏迷不醒,本王难道还要去与不能说话的人寒暄吗?王妃的话未免有些奇怪了。”
凤玖安却因为褚宴时的话瞬间放下心来。
“王爷说笑了,我们快去正堂吧,外祖父还等着我们用午膳呢。”
褚宴时点头,他本就没有奢望 真的能够抓到凤玖安的破绽,谢伯翰也是聪明人,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凤玖安的态度。
毕竟凤玖安还是没有怎么与官场上的人打过交道,即使脑子好用了一些,但也沉不住气了几分,如此也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谢芳华看着二人眉来眼去,明暗交锋,心中不是滋味,自己又插不进嘴,只能见缝插针寻找话题,却弄巧成拙,让另外二人都不想理她。
“王爷大驾光临,我等年若体衰,没有亲自迎接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褚宴时正襟危坐,面对谢宇的话也是不紧不慢,从容自若。
“您客气了,哪有长辈亲自迎接晚辈的道理,您与外祖母的身体不好,说到底还是有本王的一份责任,怎好让玖安一个人承担。”
不愧是褚宴时,三言两语之间不但拉近了与谢宇的关系,还让两个老人家对他心生好感。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的,凤玖安心中挂念着二位老人,不断给外祖父与外祖母夹菜,又嘱咐他们二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所以一直没怎么用膳。
而临走前凤玖安隐忍着自己的泪水,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二老,即使他们老泪纵横,凤玖安还是勉力挂着笑容。
“快回去吧,外头风大,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可别又病倒了,玖安可不能再来了……”
说着说着凤玖安就要忍不住哭腔,只好闭上了嘴。
谢宇与楚云什么都没说,轻拍凤玖安的手与肩膀。
但凤玖安知道,这是对她的肯定。
登上褚宴时的马车,她回望坚持出来送她离开的二老,二老站在阳光之下,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沟壑纵横的脸仿佛情绪的河床,溢满了不舍。她深深地将这一幕映进自己的心中,为了日后能够让自己常伴二老身边,此刻她也必须回去了。
但是放下帘子的那一刻,她的泪水还是如同决堤的河水喷涌而出。
褚宴时头一次沉默地接受着凤玖安的情绪。没有讽刺她,也没有伤害她,他知道与亲人分别的苦痛,所以只是沉默着坐在马车之中,像是温吞的大海,包裹着凤玖安所有的情绪。
这一刻他们两个好像不再是针锋相对的仇敌,更像是惺惺相惜的伴侣。
凤玖安哭得不能自已,连自身的形象都没有在乎,自然也没注意到褚宴时的眼神。
缱绻恍若蛛丝。
即使只有这一刻。
等到凤玖安逐渐止住自己的哭声,二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打破这份沉默。谢芳华碍于礼制,没有再与他们同乘一骑。
整个车厢中二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气息各自占据一角,好似互不相让却又抵死缠 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