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宴时将身体沉入温泉中,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充分浸泡,泡温泉之前他挥退了所有奴婢,只留了育哲一人在门口守着。
褚宴时想要自己一人静静的在此回忆,这个温泉池,小的时候自己经常过来,不过自然不是来泡温泉的,而是来暗中整一整凤玖安。
泡完温泉的凤玖安是小时候大家都难得一见的娴静温婉,如她自己所言,泡温泉能够让她的身心都慢下来,去感受温泉水拥抱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舒服,也很愉快,于是每次褚宴时都会暗自守在凤玖安泡完温泉会自己寝宫的路上埋伏着。
褚宴时那时并没有在众皇亲国戚以及贵胄子弟面前表现出自己会武功,是以没有一人会对他设防。
每每躲在树桠上悄悄用小石子让刚泡完温泉的凤玖安“不小心”摔倒在花坛里,看着凤玖安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的小脸蛋,褚宴时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小时候自以为自己心中的愉悦感,是来自能够“报复”凤玖安,弄脏她刚刚换上洗干净的新衣物。
现在他也能享受着凤玖安所言的那种被温泉水拥抱着的感觉,褚宴时忽然觉得,幼时自己心中的愉悦,大抵是因为看到了凤玖安脸上生动的表情。
她很少在宫里笑,因为她觉得凤衍不喜欢她。
这样的情况在先皇后去世之后越发的严重,褚宴时渐渐的在她脸上已经看不到除了冷漠和轻蔑以外的任何表情,这令他心中十分恼火。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恼火,来源于凤玖安对他的“看不起”,他讨厌被别人看不起,尤其是凤玖安,可是如今凤玖安不在了,褚宴时静下心仔细回忆着幼时的点点滴滴。
幼时自己心中的那股“恼火”感,恐怕也只是对凤玖安没办法再在他面前呈现各种其他情绪所带来的挫败感。
褚宴时清楚的回忆起,那时他根本就是恼怒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再让凤玖安露出那年夏夜,在温泉池外的花坛里,她脸上那个红扑扑、气鼓鼓的表情了。
褚宴时握着冰蓝色灵鸟的手渐渐锁紧,紧到灵鸟那半边锋利的切痕将他的手割出了血,褚宴时都没有一丁点反应。
要是自己能早些发现和明白幼时自己心中的感受,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城边上的金明湖畔,趁着月色的掩盖,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青年,蹑手蹑脚地聚在了一起......
很快到了第二日,上朝时,褚宴时当着下面各个大臣的面,宣布了恢复萧全节度使身份的决定,以及告知了他们老国公和国公爷今日便会离开都城,并且很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
国公的府邸就空了出来,到时候如果哪家大臣看上了,可以同褚宴时讲,到时候褚宴时考察后统一分配。
此话一出,朝堂上果然议论声四起,一些之前在朝堂上的中立派此时纷纷站出来,表示褚宴时此举算不上妥当。
“皇上,恕臣斗胆直言,那萧全此前可是泼了您的脏水啊,说不定他背地里早与他国之人暗通款曲,朝内对您忠诚之人那么多,总有一位大人,比他更适合替您驻守边关!”
褚宴时“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卷宗,他也不恼怒,只直勾勾盯着那位谏言的大臣,进而突然开口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依于大人之言,你认为有谁,比萧全更加合适呀?”
似乎没有料到褚宴时会这么问,于大人一时之间支吾起来。
不过好在这些老一点的大臣,心理素质都足够强大,于大人左右看了看,先后指了指威武将军和镇远侯。
“再不济,可以让宣安侯去嘛,老臣记得,宣安侯也是武将出身吧!”
颜岫彬突然被说到名字,眼睛蓦地睁大,用手指了指自己,不过还未等他进行反驳,整个大殿上就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开口的正是威远将军沈确。
“于大人,您是认为大衍南边的防线不用驻守了是吗?!”
“北面的防线固然重要,南阳防线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北有漠北,南有无数从未知海域过来的威胁,这么多年来,大衍南边的和平,那也是本将军手底下的士兵用命打拼而来的。”
“岂能容于大人一口之言,就好似否定了我们的功劳似的。”
威远将军是个爽朗的性子,褚宴时也没有想要阻止他继续说的打算,而是好整以暇靠在身后的龙椅上,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个什么好歹,堵住于适的嘴。
沈确也左右看了看,不顾身后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还有镇远侯你也别想了!镇远侯世子刚成亲就被皇上派去了梁国,镇远侯自然是要守在梁国交界处的。”
“咱们现在同梁国的关系,我相信于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即使没有人刻意去提,大家心中对褚宴时曾经是梁国质子这件事还是比较忌讳的,但是那些明目张胆反对凤衍传位给褚宴时的大臣基本上都被褚宴时肃清完了。
现在还能够待在朝堂之上的,要么就是之前就拥护褚宴时一派的,例如颜岫彬、何其还有威远大将军也都是,另外一派就是当初的中立派。
于适明显就是属于当初的中立派,既不是那么的拥护褚宴时,也不是那么的拥护凤衍。
褚宴时确实想借着自己的人,好好的在朝堂之上敲打敲打他们。
自己留下他们这些中立派,不是非他们不可,而是大衍的朝堂需要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胆敢不对自己不忠心,他也会让这些人瞧瞧,自己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这......这......皇上......”
于适摊着手,明显有些急了,他作为度支司郎中,自然是知晓最近褚宴时在有关梁国的一些事情上动着手脚,那镇远侯那边自然也是指望不上了。
“那不行让宣安侯去呗!”
于适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也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些不妥当,连正眼都不看看颜岫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