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这里漠北人都能随意地进出，那么整个大衍不就已经宣告是漠北人的所有物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褚宴时拿起自己这次要用的笔，蘸了蘸自己才研磨好的墨汁，手腕悬空，似乎在酝酿自己即将要写的东西。
阿肆接了命令，转身离开了褚宴时的视线，整个房间瞬间只剩下褚宴时一个人在宣纸上缓慢地练字，下笔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笔走龙蛇之下一个漂亮的字已经在纸上呈现出来。
这次，他写的是一个忍字。
第二日一大早，阿肆就早早在凤玖安院门前等着。
小荷一推开门看见一个冷面煞星，狠狠哆嗦了一下，仿佛被阿肆浑身的冷气冻伤了一般。同时升起的还有担心...担心褚宴时又有什么事情要为难凤玖安，自然没给阿肆好脸色。
“侍卫长大人，不知道一大早前来，所为何事？”
阿肆仿佛已经站了了很久，清晨的水汽将他的头发微微打湿，发梢柔 软地贴在他的脸上，稍微柔和了他周遭的气质，显得有点可怜似的，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王爷有事找王妃。”
小荷一向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凤玖安喜欢玉竹，她就很快与玉竹熟络起来。而凤玖安讨厌褚宴时，她对褚宴时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她下意识就要闭门谢客，差点就没说直接让阿肆滚了。
“您直接同我说罢，晚些时候我会代为通传的，公主现在还在休息呢，您在这里等着也不太好，耽误时间。”
凤玖安本就每日早早地就要被谢芳华拉走，这个时辰正睡着还能再多睡半个时辰，将阿肆放进来不就是扰人清梦吗。
小荷表示她才不愿意凤玖安在休息时间被打扰。
“无妨，我等着便是，你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
鬼使神差地，阿肆说到。
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直接告诉小荷他就可以走了，可他却没有离开，借着这个由头，一直站在雾里面，等着凤玖安。
他退到一边紧抿着自己的唇，不愿意再多说，淡漠而空洞的视线告诉小荷他留在这里的决定不会再更改。他高高的马尾也被露水沾湿，软软地垂在后脑，原本如同针一样的头发现在都像是柔 软的毛皮。
真是一个怪人。
小荷想着，任由院门敞开，真的没再去管像一根石柱一样的阿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今日晨间雾气重，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一个晴天，心情颇好地去给凤玖安准备今日要穿的衣裙去了。
等到凤玖安醒来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准备往谢芳华那里走的时候，小荷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等在院门外面的阿肆。
不过她也没在意。
这样长的时间，一般人早就离开了，还有谁会等到现在都还没走的。
她替凤玖安穿上外衣，率先走到院门外去看是否还有人在外面等着。
出乎她意料的是，阿肆竟然还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木雕，一动不动地，似乎失去了一切生机的木偶，连思考都不会。
她瞪大了眼睛，还是有一点愧疚。看他的神情，也没有被遗忘的恼怒，只是沉默地矗立在那里，身板笔直，等着人去喊他。
“侍卫长大人，您现在有什么事情就进去说一声吧，我们公主马上就要去侧妃那里了。”
阿肆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了一样，木着脸往院子里面走，马尾被风带起来，晨气在其间游走。
小荷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毕竟这件事是她处理不当，心里还是心虚的。
凤玖安被阿肆吓了一跳，擦好点叫出声来。
看他面无表情地脸，还以为是褚宴时派来杀她来了，像一个怨妇一样别扭，就连声音都带了一些不自然。
“王妃，王爷通知您晚上去书房。”
凤玖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用眼神询问阿肆还有什么事情，见阿肆不说话，继续说道：
“侍卫长留下喝一杯热茶再走吧，雾深露重的，小心风寒入体，驱驱寒也好。只是我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招待...”
阿肆却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走了，留了一身的湿气。
凤玖安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看阿肆这浑身润湿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这样狼狈的站了许久，却只为了最后传达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何不直接跟小荷说了便是，又不是什么机密。她还以为褚宴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阿肆站了这么久。
不过不知道褚宴时这次找她有什么事情...最好是关于谢芳华的事情，整日这样的来回跑被她消遣使唤，她还是有点吃不消。
现在谢芳华还没有太放肆，没有一劳永逸的借口，不敢使唤她去做更卑微的事情，还是忌惮着褚宴时。
褚宴时若真的什么都不管，她才是最亏的那个人，既失去了自己的地位，还没有接近到褚宴时，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凤玖安边走边在路上思索着，却隐隐觉得周边有一些异样，可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能四处观察着。
再路过一个小奴婢的时候，凤玖安明白了今日哪里不一样。
这些天里原本见了她都已经当作视而不见的奴婢今日都毕恭毕敬朝她行礼。她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察觉，今日这些奴婢竟然都又回到从前一样了。
难道是谢芳华又给她下了什么绊子？凤玖安暗自警惕起来，决定先观察一番，按兵不动。
可是今日一切都十分顺利，除了谢芳华院子里的大丫鬟与谢芳华还是一切如常，其他人今日都不敢与她对视，更别说使唤她了，一个二个夹着尾巴，气焰少了不少。
凤玖安皱了皱了眉，除了褚宴时她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件事。
还是等今晚再看看褚宴时的态度才好...
忙完谢芳华这边的事情，凤玖安没有立即去褚宴时的书房那边，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
“公主，这是甘松的来信，是加急的信件，没有让玄鸟送到国公府的，而是直接送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