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虽然破了这棋局，可终究是纸上谈兵，破局不可能只是落子这般简单。”
“玖安明白。”
凤玖安从方才破局开始，其实内心就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只是朦胧尚未可知能否施行，她把视线从棋盘上移开，几乎是看见谢伯翰的瞬间就胸有成竹。
谢伯翰就是这个棋眼！
另一边谢伯翰还在愁眉苦脸。
他并不奢望凤玖安这个从小到大都泡在蜜罐子里的乖乖侄女能够想出什么滴水不漏的计谋。
若是能给他提供一点思路也是极好的。所以他还是抱有一点点期待问道：
“不知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今日就当是你我叔侄二人好好叙叙旧，但说无妨，不要有所顾忌。”
凤玖安颔首。
“依玖安愚见，国公府破局的关键，就在大舅你。”
谢伯翰挑眉。
他右眉上的刀疤随随之起伏，军人的气质一瞬间迸发而出，让周围的人都不寒而栗。
这是只有真正在刀尖上舔血之后的人才会有的气质，而透过这条颜色略深的痕迹，凤玖安似乎能够看见谢伯翰当年征战沙场，金戈铁马的场景，刀震剑鸣的声音似乎能够让她头脑发晕。
而现在他在国公府内恍若一只困兽，被铁链拴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使得他更加内敛，但是隐隐看去，还是能发现他的暗藏锋芒。
“我？”
凤玖安点点头，压低声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尽数说与谢伯翰听，他先是震惊，而后连连点头，拍案叫绝。
他惊讶于凤玖安竟然如此有谋略与胆识，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担心。
“不过王爷他....”
凤玖安嘴角勾起一摸自信的笑容。
“这次可由不得褚宴时决定。”
谢伯翰看着眼前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凤玖安，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快要认不出这个侄女，从前骄纵蛮横的她似乎已经远去。
他摇摇头，一眼望向凤玖安深不见底的眼睛。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或许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凤玖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舅，事不宜迟，趁我现在还留在国公府内，赶紧动手吧。只要我还在这里，就能够多帮您一分。”
谢伯翰眼中充满坚定的神色。
“好。”
等凤玖安再出谢伯翰的屋子的时候，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凤玖安被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随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肌肉微微发紧。
阿肆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似乎包含了他所有的疑问，肃杀的气质在两人之间弥漫，凤玖安甚至好像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阿肆，别来无恙....啊。”
话一出口，凤玖安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被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样了，居然语无伦次，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阿肆冷冰冰的面孔似乎要将她冻伤了。
半晌之后他才开口。
“方才不是在老国公那里吗？”
怎么现在从谢伯翰的屋子里出来。
凤玖安放下心来。看来阿肆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谢大人也是我的大舅。”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需要和谢伯翰叙旧了。
阿肆回想起来褚宴时的交代，虽然不愿意多说，但还是开口提醒凤玖安。
“谢大人在国公府是您的舅舅，在朝堂上就是政客，不要多接触。危险。”
凤玖安连忙点头。
对于这个比她小许多的侍卫，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拉近关系似乎是不可能了，看他这一副面若冰雕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褚宴时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本公主饿了，回房用膳。晚上还要陪外祖母他们赏月呢。“
阿肆抬头望了望今日这乌云密布的模样，恐怕这月亮没见着，人倒是会被淋成落汤鸡。
凤玖安随着阿肆的目光望去，自知理亏，尴尬地咳了两声离开。
书房内，自从褚宴时上次发现自己的人里面混进了漠北的人之后，又将自己的人换了一批，排除了几个他怀疑的目标。
虽然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但总归还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只是漠北人追杀凤玖安那晚之后像是死绝了一般，一个人都找不出来。
褚宴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越是找不出来，就越有蹊跷，他不能掉以轻心。
“王爷，国公府急报。”
褚宴时立刻打起了精神。贵气在举手投足之间泄露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报。”
若是凤玖安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回王爷，是谢伯翰谢大人。他从前征战后的旧疾复发，现下昏迷不醒。”
褚宴时放下心来，又觉得有几分古怪。
他上次见谢伯翰的时候明明整个人看起来身体不错，声音洪亮，看不出来像是旧疾缠身的样子。
而且，他什么时候不晕倒，反倒凤玖安一回府就晕倒了。
这期间颇有点蹊跷。
不过隐疾这东西倒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作，常年征战身体上有点别人看不出来的伤倒也正常。
褚宴时摊开一张新的宣纸，用镇纸抚平压实。
“去找魏明贤，让他准备一些药材给国公府送过去吧。”
传报的小厮转身就要走，却撞到了迎面走来的谢芳华。
看清来人是谁之后他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侧妃恕罪，小的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若是看得仔细，小厮冷汗都下来了。
褚宴时默不作声收回自己的视线，拿出一块新墨。
他的位置在书房的内间，而谢芳华他们在门口，自然是看不见他的。
而谢芳华以为褚宴时根本听不见外面这个小插曲，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厮，自然是给金桂递了一个眼神。
金桂不等谢芳华发话，见状立刻抽了那小厮一巴掌，清脆的响声透过门框回荡在书房里，让褚宴时也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不长眼的狗奴才，好在侧妃没事，不然非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什么时候谢芳华身边的丫鬟都如此跋扈了。
虽说是狗仗人势，不过芳华不是一向不太在意这些吗，怎得现在被一个小厮无心撞了一下身旁的丫鬟都在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