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谢芳华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她正坐在偏厅的梳妆台前,看着屏风前正厅那边鱼贯而入的宫女太监,一波一波的将一些瓷器碗盆往自己屋里送。
她疑惑的看了金桂一眼,金桂迷茫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难道是褚宴时的赏赐?
可他为什么要赏自己一些压根用不上的瓷器碗盆?
她示意金桂出去看看,金桂出去大声嚷嚷,问为首指挥的那位宫女。
“请问这位姐姐,这些瓷器是何意思?”
金桂从屏风后出去发现,那些瓷器大多数都是蒙尘了许久,白净的瓶身上还薄薄的附着一层灰,一看就是许久未用过的次品,不知不觉她的语气自然也不好了。
金桂跟着谢芳华,在摄政王府一直是作威作福的一个状态,初进宫,根本不懂宫内的规矩,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些老一些的宫女打点,只当自个儿的主子还是褚宴时心头肉,说话间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那宫女浅浅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只大声指挥着后面的宫人赶紧着些,莫要摔坏了皇上赐的东西。
一句皇上赐的东西令金桂闭了嘴,有些不情不愿的回谢芳华身边去了。
纵使她再过不懂宫中规矩,但是褚宴时的名号她自然也是不敢惹的。
“侧妃,您看她们,真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甚至金桂还嫌不够乱,轻声在谢芳华耳边念道。
这一句就将谢芳华气的有些脸红,这几日这些宫女太监都是这样,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毓秀宫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而偏偏自己还出不得,你说气人不气人。
谢芳华“啪”——地一声将腮膏往桌上一拍,扭 动着腰身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皇上赏赐那么多瓷器碗盆给本宫,是何用意啊?”
她出去之后大摇大摆坐到了上首的太师椅上,抬起手旁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语气也算不得上友善。
听到谢芳华竟然开始自称“本宫”,指挥着的那名宫女心中嗤笑一声,居然这么不懂规矩,赐宫衔的圣旨还未下来,这毓秀宫也不只是给谢芳华一人居住的,她此刻顶多也只能算得上一个摄政王侧妃的名号,居然胆敢自称本宫?
虽然心中嗤笑,宫女面上却不露声色,恭敬的朝着谢芳华行礼。
“侧妃娘娘,这些都是皇帝陛下亲自赏赐给沐兮居的用度,皇帝陛下听闻侧妃娘娘喜爱砸打瓷器,特意命人从内务府调了这许多瓷器碗盆过来,希望侧妃娘娘砸的开心,砸的高兴。”
“另呈皇帝陛下旨意,特命谢氏侧妃在沐兮居将瓷器碗盆砸完,不砸完,不许出毓秀宫。”
宫女说完,施施然对着谢芳华又行了一礼。
“陛下口谕已带到,奴婢们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带着一众小宫女和太监们复又鱼贯而出,不多时沐兮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而谢芳华在这边明显怔愣住,一时间大脑飞速运转,褚宴时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的宫女太监们,脚步还没有走到毓秀宫门槛处,就听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疑似瓷器碎裂的声响,一阵又一阵,可想而知身后的场景是多么的奇特。
有些宫女对视一眼,抿嘴轻笑了几声,被走在最前的年长一些的宫女呵斥。
“小心着些,莫要因为一时的畅快,什么时候把小命给丢了都不知道。”
抿嘴偷笑的宫女们立马收起嘴脸,应了“是”,快步跟着队伍回内务府去了。
————龙泉宫内
翻看着奏折的褚宴时,时不时抬眼看向面前走来走去的阿肆。
“有事?”
阿肆意识到自己似乎“多动”了些,连忙站定,对褚宴时摇了摇头,复又点了点头。
“有话就说。”
阿肆像是得了命令一般,贼兮兮的凑近褚宴时,
“爷,您为何不处置谢芳华一家?”
“之前我料得您是因为国公爷一家还在都城内,不好发落他们,如今国公爷一家和老国公都平安离开了,您爷派人一路护送着去了,为何您还迟迟不发落谢芳华和谢叔文?”
正提起笔想写什么的褚宴时顿住了手,不过只一小会儿,他就又下笔开始书写。
“朕不仅不会发落他们,反而要在明日早朝上,提拔认命谢叔文为户部尚书。”
要知道,从前谢叔文因为谢伯翰的关系,在朝中顶多混了个从七品的中书小官,干的都是些监察之类的清闲活计。
一下由从七品变为正三品,这跨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别说谢叔文了,就是正常人要想一下跨度那么大,此人该是如何的惊世之才啊!
“啊?”
饶是阿肆这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一直站在一旁为褚宴时研磨的育哲也向褚宴时投去了异样的目光,着实没理解褚宴时的用意。
不过没得了褚宴时的准许,育哲是不会出声的,他知道此刻褚宴时在同御前侍卫长聊的东西,自己最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秉持着这一原则,育哲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楼将倾非一砖之失,此时就让他跌落泥潭,多没意思。”
褚宴时一边挥舞着毛笔,龙飞凤舞,一边漫不经心的给阿肆这个榆木脑袋解释着的。
“有的人,爬的越高,他栽下来的时候就会跌的越狠,在最高处时跌落,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只有砸得够狠,他们才能够记住,终究是他们惹错了人。”
话毕,手中的谕旨也写好了。
褚宴时示意育哲上前盖章,自己将笔放下,负手走出桌案。
“谢叔文与梁国奸细勾结,用假证据试图谋害大衍根基——国公府,曾经还妄图利用朕打压国公府,呵,此等罪行,让他死个八百回都够了。”
“只不过让他就这样明明白白、痛痛快快的去死,实在太便宜他了,朕要慢慢折磨他,让他在最得意的时候失去一切,这样他才会痛苦,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