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帮助凤玖安,但是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为她做过什么。
她受伤的时候,自己只能等在一旁,等她想要疗伤了,再上去为她疗伤,她所做的一切,一直都只是在一个人努力罢了。
“这是王妃离开前交给我的,既然王爷已经出手,那魏某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这便交给王爷。”
魏明贤不知道能否再见到凤玖安,他心中明白,凤玖安走的坦荡,她不会再回来了。
都城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座牢笼,曾经的她生活在皇宫的牢笼中,嫁人了活在摄政王府的牢笼中,如今她离开了,魏明贤只希望她一切都好,也不要再......回来了。
魏明贤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其实是有私心的。
他愿意帮助凤玖安,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大衍,他每次都心想着,能帮到她那就好了,所以凤玖安从来都不知道,当她找上自己的时候,魏明贤有多开心。
凤玖安在他心中,就如同一只骄傲的金孔雀。
犹记得第一次见她,她刚嫁给褚宴时,一脸嫌恶的看着那是还不是摄政王府的老旧陈设,口中不停地抱怨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彼时他作为分配到驸马府上的府医恭敬的侯在一旁,生怕这个下嫁王府的尊贵公主有了什么闪失。
他记得,当时褚宴时看她的眼神,是有光的,凤玖安也确实肆意张扬,明媚又大气。
她喜欢桃树,褚宴时就从南方运来许多桃树种在她的院前,她喜欢君山银针,褚宴时就把整个摄政王府的大红袍换成了君山银针,从此再也没有喝过黄茶以外的茶种。
可是她讨厌褚宴时,她每次都用最狠毒的语气咒骂他,甚至折辱他,打他。
褚宴时走后,她又会小声在房内啜泣,她问自己的侍女,她是不是很坏,是个人人唾弃的坏女人,外面都在骂她。
他很想去安慰她,可是他不可以,他每次只能借着为褚宴时查看伤口的功夫,默默看一眼那个眼神狠厉但是却透露出不安和惶恐的......小公主。
褚宴时从不在乎她的名声,他对凤玖安很好,好到可以一直默默忍受着那些折辱和谩骂,但那也只是一开始。
很快,他们之间这样奇怪又不公平的状态就改变了,谢芳华出现了,褚宴时从前对凤玖安那般在意过的眼神,如今全都给了谢芳华那个一脸媚态,整日里只知道在府中扭捏作态的女人。
他不明白,为何褚宴时会喜欢这样的女子,他一直以为,世间男子大多都会喜欢凤玖安这样的。
可惜时间证明了,这大多数男子,可能只包括了他自己吧。
褚宴时没再来过她的院子,她也乐得清净,每次都开心地和侍女说今天又没见到那个晦气的男人,真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偷偷的到凤玖安的院中,远远地望着她,看她前一刻对桃树诉说着自己的喜欢,后一刻又恶狠狠的用长剑不停砍向那可怜的桃树。
口中絮絮叨叨念着,什么褚宴时给的她才不要,褚宴时就是想要巴结我,之类的浑话。
魏明贤竟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错,甚至颇觉得她很可爱。
再后来,那个叫谢芳华的女人,频繁的来凤玖安的院中,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她不甘示弱,每次都回击的很漂亮。
可是谢芳华身后有褚宴时,她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她每次都昂着高傲的头颅,绝对不像褚宴时那些惩罚人的手段低头。
凤衍把她下嫁给褚宴时,本来就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自然不会关心她在摄政王府生活的有多水深火热,甚至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名声,从没有派人压一压,任由着他的百姓说她是一个不要脸的。
终于魏明贤第一次在凤玖安的脸上看到了慌张,是因为褚宴时要挖了种在她院子里的那些桃树,原因竟然只是谢芳华对桃花过敏,整个摄政王府不能留一棵桃树。
多荒谬的原因啊,可是褚宴时相信了,亦或者是真相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是谢芳华那个女人说的,褚宴时就会相信。
谢芳华不会就是那魅惑君王的妲己转世吧,魏明贤皱着眉头想。
可是视线还是被那个一脸慌张的女人吸引了过去,她轻轻拉了拉褚宴时的袖子,却被他嫌恶的推开,她跌坐在地上,头垂着,仿佛一只受伤的、被拔光了刺的小刺猬,魏明贤立在一旁,忍住了想要去拉住她的手。
凤玖安近乎于哀求的口吻请求褚宴时给她留一棵桃树,只要一棵就好。
褚宴时最终没有留,他毫不留情的挖走了凤玖安院落里所有的桃树,只留下中间一个大大的坑洞,诉说着原本这里也曾经是生机黯然的。
在离开前褚宴时也不忘羞辱那只骄傲的孔雀,说她是一个骗子,是一个欺骗了这个彼时已经是大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的骗子,骗子没有资格提要求。
魏明贤回身的那一瞬,清晰地看到了凤玖安眼神中闪过的疑惑和迷茫,她在迷茫什么呢?
是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骗走了褚宴时的什么东西,反而是褚宴时,靠着与她的姻亲,一路从一个梁国质子,到驸马,再到摄政王......
魏明贤见证了褚宴时从落魄到辉煌,不过一年的时间。
而凤玖安得到的,只是越来越多的责罚和刁难。
终于在那次落水之后,她主动找上了自己,只是当时自己在凤玖安的身上,竟看不到一丝以前的影子,她死了。
那个肆意张扬,明媚大气的凤玖安,终于死了。
在褚宴时和谢芳华的折磨下,她变得沉稳了许多,眼神里再也没有那种愤怒、嫉妒、不安和惶恐的情绪,取而代之更多的是平静与嘲弄。
如今她终于离开了这座牢笼,她还能做回以前那个凤玖安吗?
希望她可以,她一定可以的,也一定要,做回那个自己啊,凤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