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虽然瘦弱,却也是干惯了农活的,钱串子废了好大劲才控制住她,也才明白她误会了。
“我没想杀他。”钱串子道。
杀人是要偿命的。
为这种人渣太不值了。
“不杀?”钱氏木呆呆的,又看向张狗剩还在起伏的胸口,“还活着?”
她还以为闺女把人给药死了,怕官府来查,干脆自己先把人给剁了,官府要砍就砍她的脑袋。
“活的好好的。”钱串子简单把卖掉张狗剩的事说了。
钱氏傻愣愣的,“卖,卖了?”
“卖了。”钱串子点头,“与其被他卖了,还不如咱们先下手。”
钱氏突然激动起来。
这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直到钱串子再三确定才相信,但她还是怕。
怕张狗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祸祸她们母女。
“不成,俺还是剁了他。”钱氏又挣扎着要起来。
只有死人她才放心。
这会的钱氏钻进了死胡同,一心一意想弄死张狗剩。
钱串子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说不动容是假的,明明那么胆小懦弱,为了女儿却能豁出命去。
虽然钱氏并不知道这个女儿已经换了芯子,但她既然占了这具身体,也该替原主尽些做儿女的孝道。
首先就从称呼开始。
“娘。”
钱串子抱住钱氏,不断地拍抚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明早就会有人来带他走,咱们犯不上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
经过再三安抚,钱氏才平静下来。
吃过了饭,钱串子又把之前张狗剩用剩下的伤药给钱氏敷在伤处。
钱氏直到这会才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哪来的银钱?”
“昨晚你给我的包袱里拿的。”钱串子随口道。
钱氏愕然。
她还以为银钱都被张狗剩拿走了,否则之前也不会那般心如死灰。
现在再想想之前买包子住客栈,可不都要花银钱的吗,要不是那会她整个人都是蒙的,早该想到才是。
母女俩收拾完就睡下了。
夜里。
张狗剩一激灵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钱氏坐在他脑袋旁边,一动不动。
她的表情十分不对劲。
不是以前战战兢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瑟缩,而是直勾勾地,跟鬼似地盯着他。
张狗剩快吓疯了。
他想动。
四肢被绑得牢牢实实的。
他想喊。
嘴却被破布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西屋里。
钱串子也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总是闪过钱氏那双死寂中带着疯狂的双眼,她甚至梦到钱氏勒死了张狗剩。
钱串子猛地醒过来,正对上窗外一张白脸,顿时吓得啊了声。
窗外的人也吓一跳,拍着胸口没好气地瞪圆了眼,“吓死俺了,你见鬼了啊?”
可不是以为见鬼了吗?
钱串子也平复了下呼吸,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对方十五六岁,长了一张鹅蛋脸,浅红色细布衫裙衬得她纤腰一把。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钱白莲。
不对,是钱金莲。
也就是原主舅舅家的表姐,卫报舟的未婚妻。
钱金莲刚被吓一跳,这会脸色不太好,嗔怒道:“表妹,你咋还不起,天都大亮了。”
夏季夜短昼长,寅时过半天就大亮了。
钱串子把脸在被子上蹭了蹭,猛地想起来什么,“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