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能感觉得到,卫报舟跟二伯一家关系还算不错,当然跟大伯一家也不错,但比二伯一家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卫报舟跟钱串子去了二伯家。
卫家二伯就住在卫家老宅的后院,一家人刚吃了饭,正准备各自出去串门子纳凉。
看到两人来了,忙让他们进屋。
“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卫报舟见二伯要出去,迈向院子里的脚往回收,“不然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这孩子,说啥呐,二伯哪有啥事,赶紧屋里去。”二伯一巴掌拍在卫报舟肩膀上。
卫家二伯是地道的庄稼汉子,常年干农活的手力气自然不小,这一下差点将卫报舟拍了个踉跄。
而是二伯娘看不过去,在后面怼了他一下,“你轻点,大郎是读书人,不跟咱们似的,禁不住你拍。”
二伯也是爽朗的性子,闻言不在意地一摆手,“这叫啥话,咱大郎好歹也是汉子,哪能娘们唧唧的,碰都碰不得?”
“你说是不?”二伯又看向卫报舟。
卫报舟能说什么,只能忍着说是。
“再说俺瞅着大郎这些日子身子骨比早先强多了,也不病歪歪地了,说不准往后就好了。”二伯还是很疼这个侄子的。
他这么一说,二伯娘也看过来,“别说,这脸色是瞧着比以前有血色了。”
说着又看向钱串子,“还是侄媳妇照顾的好。”
钱串子也笑,心想能不好吗?
这些日子她变着法的给他滋补,家里粳米白面、排骨汤、猪下水这些顿顿不断。
虽然这些看似没什么,但比起村里别人家吃的可是强多了。
而且粳米粥最是养人,熬得稠稠的米汤被成为平民版燕窝,还有排骨可以补钙,猪腰子能补肾,且下水也含有很高的蛋白质和脂肪。
这么一路补下来,气色不好才怪了。
钱串子两人被让进了屋里。
卫家二伯跟卫报舟在一旁说话,二伯娘也拉过钱串子,“咋这功夫来了,是有啥事咋的?”
钱串子笑了笑,从怀中拿出用帕子包着的木耳,“二伯娘认识这个吧?”
二伯娘也是庄户人家的妇人,但她对木耳却并不熟悉,“这玩意黑乎乎的,你采它干啥,还不如多采点蘑菇呐。”
“呐。”二伯娘指着躺柜上还放着的几朵蘑菇,“那就是你俩妹子昨儿个在后山采的,放菜里一炖可鲜亮了。”
说着起身就要把那几朵蘑菇包起来,嘴里还叨咕着,“你们俩过日子也不易,这点蘑菇拿回去炖菜吃……”
钱串子急忙拦着,奈何二伯娘太热情,硬是把蘑菇塞到她手里。
“不是俺说,你婆婆那人就是眼高手低,还不知足。”二伯娘又数落起了卫张氏,“老惦记着跟马家攀亲,那是她能攀上的?”
“要俺说,过日子还得你这样的……”二伯娘一贯看不上卫张氏,这话又不好当着外人去说,这会拉着钱串子的手,说起来没完。
钱串子能怎么样,只能听着呗,一直到二伯娘告一段落,才抓紧时间旧事重提来的目的。
“你想收这玩意?”二伯娘诧异地看着那几朵黑乎乎的木耳,眉眼间掩不住的嫌弃,“这玩意有啥用,又不能吃,一到下雨后山一片一片的都没人要。”
咋还花银子收呐,这侄媳妇太不会过日子了,这不是败家吗?
钱串子也不好跟她掰扯,只说自己有用,“我也是跟二伯娘投缘,相公又总说二伯待他比亲儿子都亲,才想着把这好事跟二伯娘先说说。”
“如果二伯娘答应的话,我就一文钱一斤收。”钱串子想想又道:“如果能晒干就更好了,我五文钱收。”
二伯娘还想再劝钱串子别做这赔钱买卖,这会话声戛然而止。
“真的咋的?”二伯娘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庄户人家赚银钱不易,一年到头就指望着田里能出几个银子,眼下有这好事,二伯娘也顾不上钱串子败不败家了。
一文钱一斤,满后山那得多少?
更别说晒干了五文钱一斤,这不是白给的银钱吗?
钱串子也乐了,“当然是真的,如果二伯娘不信的话,我可以先付一部分定钱。”
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五十个事先准备好的铜钱。
二伯娘都懵了。
庄户人家银钱的来源,除了种田之外,就是家里养一些猪和鸡。
猪从年初养到年尾,有的人家整个卖了,有的人家把猪杀了,一小部分自家吃,剩下的一大部分卖掉。
鸡可以下蛋,平时换点油盐零花。
也有的妇人做一些女红绣活,拿去换银钱,但庄户人家的妇人缝缝补补还可以,能做一手好女红的不多见,至少二伯娘不行。
也因此,看着钱串子拿出来的五十文钱,二伯娘才更激动。
“他爹。”二伯娘忙打断二伯跟卫报舟的对话,指着银钱把钱串子收木耳的事说了。
二伯先是眉头一皱,觉得这是扯淡,毕竟这东西又不能吃,但再一看卫报舟没说什么,心知这是他也同意了的。
二伯还是很信服卫报舟的,毕竟读书人知道得多,说不定这东西真的有用呐。
但卫报舟毕竟是自己亲侄子。
“把银钱拿回去。”二伯把烟袋锅在炕沿上磕了磕,“你们要有用,趁这两天庄稼还没收,就叫你二伯娘领着你俩妹子帮着摘点,银钱就甭拿了。”
“二伯,那不行……”卫报舟刚想说话,被二伯摆手打断了。
“甭说了,这又不是自家出的。”二伯道:“二伯旁的帮不上你,出点力还是没啥的。”
卫家二伯虽然话不多,但句句说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二伯,二伯娘。”钱串子接过话道:“这不是帮一两天忙的事,我是准备长期收,而且我是要拿去卖的,总不能叫家人白帮忙。”
其实原本这事钱串子和钱氏、赵秀娟就能做,但她们还要摆摊,挤不出这个时间来。
反正都是要雇人,还不如找熟悉的,靠谱的人,钱串子觉得二伯一家就挺靠谱。
不过既然涉及到买卖了,钱串子也把丑话说在前面,“二伯娘,有一点得事先说好,我得要品相好的,就跟我拿来的这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