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枝摇了摇头，嘴角扯出的笑意有几分苦涩。
为什么？
这个还真难回答。
因为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干什么，想干什么了。
就因为无意中发现的几句话？就因为自认为那些话有些怪怪的？
其实……她只是每次看到那些文字，都仿佛能想象到、体会到尹槐序心里的难过。
因为妹妹的死，他好像陷入了迷局，不愿意放过自己似的。
一个人家财万贯，可是他不高兴。
顾枝心里一直记着那些情，她近乎迫切地想帮帮他，有担心冒冒失失会弄巧成拙。
她心里想了很多，但是抬起头的一瞬又都压了回去，包括那丝心疼的情绪。
“劳拉，你知道奥萝是谁吗？你认识她吗？”
想了想，顾枝提起那里面的名字。
说不定从这里能找到线索呢。
劳拉闻言，本能地想要摇头，但是她刚说了一个“不”字，脑海里那些尘封的记忆，快要被时间冲刷地干净地记忆恍惚间浮了上来。
“喔！我好像是记得，有这个人！”
顾枝一喜，不禁扬起了嘴角，“然后呢？她现在还在尹家吗？如果我没说错，她应该在尹家当女仆。”
但是顾枝平常出去走动的不多，所以知道名字的女仆总共也就两个。
她本以为能找到那位名叫奥萝的女仆，但是劳拉顿了顿，才说：“她已经去世了。”
顾枝一愣，“去世？”
劳拉点了点头，“她以前的确在尹家干过，但是我刚来没多久，二少就撤走了一大批人，后来听人说她回去没几个月就死了，大家平日里交情也不深，都是当作闲话来听听的。”
顾枝猜测道：“她走的时候应该还很年轻吧？她是怎么去世的？”
劳拉突然有些迟疑，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说来也怪，我听别人闲话时说，是半夜睡梦里突然梦魇，然后自己掐着自己脖子，活活……活活……”
顾枝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什么？”
劳拉看了她一眼，吞了吞口水，放低了音量道：“窒息而死的。”
顾枝抿了唇，没说话。
梦魇？
她越想，心里那股烦躁之气越旺盛，干脆强迫自己把这件事丢到一边。
“不提这件事儿了，咳咳，劳拉，我还想再问你认不认识一个人。”
“顾姐姐，你说。”劳拉只觉得今天的顾枝问题很多，但是她并没有不耐烦。
顾枝说：“拉尔。”
这也是出现在尹绀香批注里的，她能找人打听的，也就这两个名字了。
那一个年纪轻轻就以那样奇怪的方式死去了，另一个总该不会也去世了吧。
顾枝心里想道。
劳拉闻言，低呼了一声，而后忙捂住嘴。
“顾姐姐，你今天怎么净提这些不该提的名字！”
顾枝拧眉，“怎么了？”
该不会那个拉尔真的也去世了？
劳拉似是看出了顾枝心里所想，忙道：“那个人原先也是E国内的财阀富豪之子，但是十几年前就败落了，我没进尹家前就听说过他和二少很不对付。”
顾枝没想到还有这个缘故，“那后来呢？”
劳拉摇了摇头，“后来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大概四年前，那个人因为强奸罪蹲了牢狱，无期徒刑。”
顾枝心里一惊，她其实也就是随便问问，却没想到每一个问出来都是这么大的瓜……
“等等！”她突然出声道。
劳拉一愣，“顾姐姐，怎么了吗？”
她以为顾枝还有什么要向她打听的人。
然而顾枝却是蹙着眉道：“你说那个人是多少年前坐的牢？”
闻言，劳拉心里微微讶异，而后颇为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就是四年前，我还记得，就是那件事出了以后差不多两三个月，我遇上了尹二少，然后来了尹家做工。”
四年前，那时候的劳拉也不过才14岁而已，对于那些事情都记得不清了，回想起来也甚是困难。
不过她还是努力回想，所幸这件事当时在E国国内都闹的挺大的。
在听完劳拉带有肯定的回答后，顾枝心里的惊乱越发严重。
那个叫奥萝的女仆出事，也是在四年前……
她忍不住多想，可思索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甚至有时候顾枝自己都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太凑巧了。
一个梦魇，一个犯了强奸罪，时间上只能说是太巧。
可是这两个人的名字又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同一页纸里。
他们都和尹绀香小姐认识。
这是毋庸置疑的。
或者说……他们都“帮”过尹绀香小姐？！
顾枝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让她不太敢多想的猜测。
注意到顾枝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煞白，劳拉吓了一跳，“顾姐姐，顾姐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顾枝回过神来，抿唇轻咳一声，而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劳拉，我有点困了……先去休息，就这样，再见。”
“顾姐姐，这就是你的房间啊。”
眼看着顾枝要转身往门外走，劳拉迟疑了片刻，不由得出声提醒。
顾枝有些懊丧地拍了下脑门，“我都给忘了，啧。”
劳拉清了清嗓子，“那我先出去，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按铃。”
她主要是担心顾姐姐听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害怕。
顾枝明白她心里想什么，嘴角挤出一抹笑，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劳拉走后，顾枝一个人躺在床上，涣散的双眼对着天花板。
她一直以来，觉得尹槐序这么多年都活在自责中，她有过这种感受，所以她心疼他，就想心疼前世的自己一样。
可是现在……这个想法渐渐被她推翻。
囚禁、暴毙、犯罪……
她忍不住联想，而且越想，那些脑海中困惑不开的疙瘩都好像能讲得通了。
尹二少……真的是需要被可怜的那个吗？
她几乎不能好好闭上眼，她对于尹槐序的印象都是温和、寡言、体贴……
可如果换几个形容词呢？
残暴、专制、血腥……
到底是才是需要被可怜的那个？
顾枝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尹绀香究竟是不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