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住耳朵,剩下的我来做。”
脑内响起他铿锵有力的话语,莫兰心底的空荡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填满,不安的情愫逐渐消融。
心底像是涌进一束强烈又明亮的阳光,一寸寸驱散莫兰周身的黑暗冰冷。
莫兰听话的捂住耳朵,耳边的一切声音顿时变得辽远又模糊,胸腔内只余着他的温度在不停回荡。
世界仿佛变得安静下来,整个世界就莫兰和他的存在。
庄新城冷冷的看向莫如萍,“还以为你会怎么针对她。”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用。”
“不嫌脏么?”
莫如萍:“莫兰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敢做不敢认吗?”庄新城冷笑一声。
“这样的做戏真令人恶心。”
“怪不得她才是万众瞩目的小姐,你什么都不是。”
“怪不得她更应该受万人敬仰,而不是你这样的人。”
因为捂住了耳朵,庄新城和莫如萍对峙的话语模模糊糊的,时而清晰,时而断续,莫兰不太听的清楚。
只是觉得耳廓越发滚烫,暖热了莫兰淤积冷透的手心。
温度一直顺着指尖传入脸侧的皮肤,渗透皮肉传进胸膛内那颗疯狂跃动的心脏。
你就是我流淌的血液,四肢百骸,无处不是。
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他,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莫兰!”
!!!!
莫兰诧异的转身,于是看见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朝着莫兰和庄新城的方向直直刺了过来。
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莫兰只能下意识的推开庄新城,推拒的后坐力让莫兰的身体不可抑止的前倾,外套里的手枪因此滑落,飞出离莫兰几米远的距离。
闪着寒光的匕首狰狞着冲过来,躲闪不及,莫兰直直的迎了上去却在半途被厉薄钦挡住。
因为把配备的手枪给了莫兰,他只能将腰侧的军刀抽了出来,狠厉的举起,拦下了那人养在半空的匕首。
“该死。”
不远处的厉薄钦暗骂一句,随即踩住那人落在地上的匕首,抬脚将他踢到划出地面几米,又重重的落下。
“从后门走,快!”
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心脏紧缩之间厉薄钦已经冲莫兰吼了出来。
下一秒,一群带着口罩的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四面八方的冲了进来,手上都握着武器。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声“有人闯进来了!”。
之后宴会厅里像炸开了一般乱作一团,在死亡危险的逼迫下,人们丧失了理智一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开。
像是被刚才的状况吓破了胆,人潮攒动,拥挤着快要分开莫兰和厉薄钦的距离。
头顶霓虹闪烁的吊灯在这一瞬间突然炸裂,灯泡滋滋的响着,然后宴会厅陷入一片黑暗。
莫兰的视野彻底陷入一片漆黑,耳边全都是宾客来往的脚步声,尖叫声,还有不远处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大厅里的人潮骚乱,莫兰被不停的推搡着,拥挤着,陷入一片彻底的混乱。
这时,黑暗中,突然有一股力量握住了莫兰的手。
借着门外打进来的月色,莫兰看见他一脚踹开了迎面冲向莫兰的两个人,转身把莫兰扯进怀里。
“莫兰。”
他叫着莫兰的名字,声音在黑暗中更加具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趁着灯灭了,跟我走。”
人流涌动,他坚定的握住莫兰的手,身体从后面被紧紧抱住,挡住了汹涌的人潮。
周身氤氲着清酒香气,莫兰在他的怀里堪堪稳住身形。
“他们是针对谁的?”
厉薄钦;“......”
月光微弱的从窗外一寸一寸的招进来,莫兰扶上他的手臂,被他更好的护在怀里。
黑暗里,他无疑是莫兰安定心神的一颗定心丸。
视野剧烈的晃动起来,他紧紧的握着莫兰的手朝后门跑去。
一直悬着的心弦终于在这一刻放下,莫兰跟着他的脚步奔向后门。
人声嘈杂不堪,混在人群里的黑衣人一直向莫兰这个方向追过来。
莫兰被厉薄钦紧紧牵着手,绕过一波又一波穷凶极恶的黑衣人,而后向着更甚的长廊奔去。
长廊的尽头,就是出口了。
身后的所有景象像是一块被染成糟糕颜色的背景布,狼狈狰狞的旋转晃动起来。
叫喊声,跑步声,甚至突兀响起的枪声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遥远。
莫兰在他身侧,连同他细微的喘息都听得真切清楚。
只是在莫兰低垂下眼睑的一瞬间,莫兰忽略了他回眸那深深的一眼。
华悦:“真是......晦气。”
微弱的光亮里,她遥遥凝望着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长长的指甲把手心掐出几道血痕。
古蜀慵懒的抱着手臂,在尖叫声和慌乱涌动的人流里静静站着,而后深深的看向通往后门的走廊。
月光清冷的打在他身上,古蜀微扬着下颌活络筋骨,余光在一瞬间定格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动作戛然而止,他不解的看向狼狈奔向自己的手下。
“老大,老大!”
手下好不容易拨开拥挤的人群在他面前站定,衬衫下面是剧烈起伏的胸口,汗水浸湿了凌乱的衣衫。
“出,出事了!”
他覆上古蜀的耳边,下一秒他半是玩笑的脸色骤然凝固,变得肃穆又凝重。
他,听见她说。
“......我们那边......东南亚,出事了。”
莫兰和厉薄钦一直逆风奔跑着,直到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光与影,那些隐藏在背后的黑暗和肮脏。
手腕上的力量一直死死的拽着莫兰奔向幽深的长廊,仿佛坚信只要走到尽头就能带莫兰离开这片阴霾。
冰凉的风拍打在莫兰脸上,扬起披散下来的发丝,莫兰眯着眼睛随着他的脚步奔跑起来。
果然,只要跟着厉薄钦的步伐跑到走廊深处,身后那群人被甩的连影子都不剩。
他就像是提前知道这一切一样,在莫兰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帮莫兰挡下匕首,又在莫兰最慌乱的时候牵着莫兰的手离开。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他提前知道一般。
就连这条通向后门最不长用的走廊,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脚步渐渐变得缓慢又沉重,呼吸无限变得低沉延长。
莫兰眯起眼睛看了看头顶无月的天空,和厉薄钦的眼眸一样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之后,莫兰轻轻的笑了一声。
笑声突兀的响在空旷的长廊,惹来厉薄钦疑惑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