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迟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新禾政的事情与他是说不通了。
便转了话锋,道:“汉唐亡于党祸与战事,您明知两党相争只会空耗国力,如今岑纪倒了,章大人如法炮制,效仿岑纪的做法,引起内斗。大人为何不阻止,反倒助纣为虐?”
宋衡冷笑,“在其位则谋其政,我和他与你政见相左,各执己见,这就是效法岑纪了?”
傅迟沉默片刻,反问:“既然您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为何听不得百姓传唱那首童谣?”
宋衡拍桌而起,怒道:“朝廷如何做事,岂是一群平民百姓能够置喙的?”
傅迟没说话。
片刻后,他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了。
宋衡一愣,下意识地就叫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大人是长辈,又与我父亲是好友,我本以为,”傅迟侧过头,目光里染了几分凉意,“大人的理想同我父亲一样,会与百姓为友。”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宋衡一个人呆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从宋家出来后,傅迟停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才继续走了。
又快过年了。
林挽换好了衣服,手里抱着厚厚的大氅准备出门的时候,却看到院子里不知为何多了几只大小不一的狗。
也不吵闹,见到她出来,竟然摇着尾巴就凑过来了。
林挽一愣,顺着望过去,便看到了傅迟。
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服,披着黑色毛领的蓝色大氅,正蹲在一株光秃秃的桃树下边逗着一只大白狗。
这一幕让林挽瞠目结舌。
这是……怎么个情况?
觉察到动静,傅迟回过头,眼里带了浅浅的笑意。
一看林挽穿了件单薄的衣衫就跑出来了,脸色一凝,便起身一边脱下自己的大氅,一边走过去披在她身上。
衣服上还夹带着男子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整个将她裹住。
林挽一下便僵在了原地,脸颊通红。
如今桃花庄已经不复存在,此处也渐渐被人遗忘,大门紧闭,内院被分为了南北两院,靠近桃花林的这一边是她的住处,平日里都走偏门进,上了好几道锁。
她心想着,如今那门是成了个摆设么?挡不住人也就算了,连狗都溜进来了。
傅迟看着林挽微红又怔愣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只有这个时候看到她,他才不会觉得她好远。
“漂亮了。”
傅迟看了她半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林挽一惊,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傅迟看了半天,脸越来越热,最终败下阵来,低头,轻咳了一声,“少爷这一年来都是同哪些人在往来?怎么如今说起话来这么没正形了?”
傅迟就笑,低头往前凑了凑,吓得林挽一缩。
跟着便见他有几分得意,嘴角的笑意扩大,“世人皆有爱美之心,这是人之常情。”
林挽一见傅迟便乱了心神,禁不得他这般逗,退了两步,看着在院子里四处撒欢的毛团子们,问:“这是您的手笔?”
傅迟“嗯”了一声,“快过年了,怕你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