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特了不得的,多是女子的簪子、发带、耳环等。
若是放在以前,大山想都不敢想,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少爷身上,可久而久之的,他也就习惯了。
甚至,他还会在旁恭维一句,“大人眼光高,挽姑娘定会喜欢这簪子。”
其实傅迟此举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别的目的。
他如今在朝廷里碍眼得很,又尚未成婚,他生怕谁家撺掇太皇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指婚。
所以,这般招摇地搜罗些女子的器物,实际上是向外宣称他心有所属,亲事是已经定下了的,让各方死了这条心。
还有便是,他向汤瑛和何氏举荐了康哲之后,康家和岑家都暂时没有反应,而何氏也在斟酌中。
依着岑纪一贯狠辣的手段,若猜到了他有阻挡他企图的意思,便是要对他动手的。
而近来傅迟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入冬后,京都天黑的时间早了,傅迟深夜办公,从翰林院出来总有一段路是要自己掌灯走的。
这个时候,他总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离宫墙太近,那人不敢跟太紧,跟了两日,竟也没下手。
这一天,何氏终于决定要派沈崇去北境支援,傅迟拟完旨回府,已过了子时。
而这天跟在他后面的这个人跟得紧了些,他加快脚步,后面步伐的声音也急促了起来。
傅迟掌着灯快步踏入了自己的院门时,能感觉到围墙外边一阵悉率,便浑身警惕。
然后,他镇定地要去敲开大山的门,却突然感觉到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一把将他推入了某个屋子里。
傅迟呼吸一滞,手里的灯笼啪嗒一声掉落在廊间,他被人抱了个满怀。
那灯笼烧了起来。
傅迟皱着眉,下意识要推开来人的时候,却借着那火光看清了怀中女子的脸,便愕然出声,“阿挽?”
霎那间,走廊里的火光熄灭了,可林挽的眼睛亮涔涔的,从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笑意盈盈。
傅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低笑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了,”林挽圈着他的腰晃啊晃,换了称谓,“大人不高兴吗?”
自然是高兴的。
大半年时间未见,对她的思念,成了内心深处的一处空洞,时间越长,那洞就越大,越深,什么异样的情绪都能像风一样,呼呼地往里边灌。
而她如今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跟前,抱着他,让他对她的感知终于不仅仅是书信上的见字如面。
她来了,而且,就那么真切地站在他面前,抱着他,顷刻间便填满了他心里的空虚。
他想她想得紧,而这份想念,是多少封家书都无法去传递的。
于是,两个人在黑暗里紧紧相拥,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传达对彼此深入骨髓的相思。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以前林挽不懂思念的苦,可这大半年的分别,却叫她真正体味了这份苦。
“大人!”
听到动静的大山急匆匆披了件衣跑出来,看到廊间已经是一片灰烬的灯笼,心里一个“咯噔”,拉开门,见到的却是这般光景。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尴尬,手还搭着门,愣愣地看着屋里相拥着的两个人。
林挽倒是大方地打了招呼,唤了声“山叔”。
大山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拱手行礼,“挽夫人。”
傅迟把林挽领回了自己卧房。
如今府上的都是何氏的眼线,阿挽没处可安置,只有他的卧室是最安全的。
当然,两人都在一个被窝底下睡过了,也不拘这些礼。
“大人见到我,一点都不惊喜。”
林挽撑在案几上,颇觉无趣地道:“我跟了大人这么久,还以为你至少会吓一跳呢。”
傅迟的确吓了一跳。
不过听到这几天偷摸跟踪他的人是林挽,他又好气又好笑,拿手指轻敲了她鼻梁,“跟了几天,也不知道来找我?”
“这不是来了吗?”
林挽嬉笑着,贫了句,“还想半夜偷偷潜进来,吓唬吓唬大人呢。”
傅迟低笑,“皮。”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忽而都笑起来,笑着笑着,傅迟就拉过了她坐到自己腿上,问:“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上上个月就在洛阳了,”林挽如实答,“近来是祁少爷听说禅位的消息,担心你有危险,特地准我来的。”
“那他们人呢?”
“也在京都。”
林挽说完,像是怕他担心似的,忙解释:“少爷放心,我们很小心的,没让人发现。”
“那,越夫人和小殿下如今?”
“他们在洛阳。”
林挽想到明日傅迟还要早朝,怕耽搁他,就说:“你快休息吧,有什么话,我明日再同你细说。”
“不妨事。”
傅迟拥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破天荒说了句:“我明天请假。”
林挽听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跟着就听傅迟补充了句:“正好避避风头。”
想来是朝政上又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林挽没多问,只静静和他依偎在一起。
屋子里有炭盆,温度高,进屋后两人就把大氅和外套脱了,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后,两个人突然都觉得喉咙干干的。
“少爷。”
“嗯?”
“我好渴啊,”林挽不自然地舔了舔唇,“我等了你三个时辰,一滴水都没有喝呢。”
闻言,傅迟失笑,“傻。”
跟着就去取了水来,林挽一连喝了几杯,方才觉得舒服些。
“少……”
手里的杯子还没放下,熟悉的柔软便贴上了她还有些湿润的唇。
林挽脑子一炸,杯子落在了地上,她也没心思去管了,动情地与傅迟拥吻。
许是太久没见了,他的吻就稍稍用力了些,啃得她唇瓣发麻,没一会儿两人身子就紧紧贴在一起,呼吸急促。
林挽见他又突然停下,觉得好笑,“大人当真是清心寡欲,这般坐怀不乱,世上绝无仅有。”
傅迟听出她语气里有嘲笑的意味,颇感无奈地低叹了句,“等这事过去,我得早点去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