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阿挽……”
祁枫轻唤了她一声，又想到了林锦，便有眼泪夺眶而出。
若是林锦知道她大哥的女儿还活着，她会不会多了一份念想？会不会放下执念，就此回头？
——我怎么回头？又为何要回头？
祁枫想着林锦陌生又决绝的眼神，缓缓闭上眼。
是啊，阿锦她还怎么回头？
她杀了那么多人，屠了一村的无辜百姓，杀了岑家的嫡子，又伤了安家的人……
纵使林锦收手了，她也回不了头……
岑纪是不会放过她的，岑家和安家都不会放过她的……
祁柏站在门口，始终没进去。
傅挽的话他都听见了，但他没有精力去思考。
挽弓当挽长，用箭当用强。
林萧大哥若生一女，那孩子应当是叫“林挽”，不过当时林家已成叛贼，为了保命，只能改了姓氏。
他能明白，为什么祁枫明知道她是林家的后人，却绝口不提，还把她送进了傅家。
当时祁家因与林家交往过甚，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太子，但在当时成王的眼中，祁家是在悬崖边上游走，稍有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汤尧不是不想灭祁家，他不过是缺少一个灭了祁家的理由。一旦祁家没了用处，便兔死狗烹。
北境战事一告捷，祁家可能就会面临被灭门的危险。
但傅家不一样。
傅家一向清正廉洁，不涉党争，又是文官，对皇权本身就没有威胁，加上傅询本身就心善，收养个孩子不足为奇。
而且，林家对傅家有恩，傅询与林征本身的交情却不深，傅家对林挽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觉察到动静，祁柏赶紧跟了过去，看到了已经走到走廊尽头的林锦。
林锦背对着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粗布衣，一言不发。
祁柏知道，她是去确认，阿挽究竟是不是林家的后人。
“她今日女扮男装，同林大哥很像。”
祁柏上前几步，低声道，“是林家人的眉眼。”
今早第一眼看到傅挽的时候，祁柏就感觉有一丝异样，但被其他挂念着的事情冲淡了，便也没想那么多。
看到林锦的时候，他才了了。
林锦没说话。
显然，她心中是有疑虑的，不敢信，又不敢不信。
“林家每个孩子都有一块象征身份的玉璧，小时候放在襁褓，长大了挂在腰间，人在玉在。”
林锦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若她真是我大哥的孩子，应当也是有的。”
祁柏沉默了片刻，道：“你若心存疑惑，为何不直接去问我长姐？”
林锦浑身一僵。
“你既怕她是林挽，又怕她不是林挽，所以不敢去确认。”
祁柏替她作了答，沉吟片刻后，转身走了。
“长卿。”
林锦突然叫住他，没有转身，只微微侧过脸，“当初祁枫与我三弟订婚的时候，你父亲曾说过一句话，‘今日吾女入你林家门，择日吾子再迎林家女’。”
“长卿，若那孩子真的是林挽，可就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