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片刻,道:“若是明着保,怕是会适得其反。”
“娘娘的意思是?”
秦容想了想,“他们既然有手段屈打成招,自然也有办法来个死无对证。”
林挽猛地一颤!
如今此案虽是由陛下亲自主理,但审讯和牵头的都是御史台的人。
而御史台中人心各向,怕是只有一个范世安肯冒险去保傅迟。
可他只是个御史中丞,上头有御史大夫压着,底下这帮小人又闹不安宁。
因此,傅迟一案若不是汤尧那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怕是早已判刑。
“得想个法子换掉主审的人,既要让陛下全心信服,又要能让御史台的那帮人闭嘴。”
秦容如是说。
可这个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连孟知义都被逼走了,哪里还有能压得住胡善他们的人?
林挽思索了一阵,缓缓道:“若是娘娘想换掉主审人,草民心中倒是有个人选。”
秦容微微一愣。
随即林挽就依着秦容的意思将傅迟的申辩表呈到了御前,并未多言,让陛下自己有足够的思考空间。
林挽相信,秦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拿得准汤尧的人,但即便如此,她也止不住心里紧张。
汤尧看着傅迟那些先前未被呈上来的申辩表,沉默良久,突然道:“胡善这帮人,竟敢私自藏匿这么重要的证据!”
申辩表林挽也看过,是将胡善等人指控的罪行一条一条罗列出来进行反驳,而后从文学的角度而非政治角度解读那些被指认为诽谤的画作。
汤尧看了,与当初翰林画院的人解读相差无几,只不过傅迟本人的陈述更深刻一些。
林挽在底下没说话。
秦容交代过她,这个时候不管陛下做出什么反应都不要帮腔,让他自己思考。
“傅怀安可还有说其他的?”
汤尧突然问。
林挽斟酌了一下,道:“回禀陛下,傅大人说,事已至此,他不愿让其他忠良之辈受到牵连,更不愿让陛下为难。若陛下实在难以断绝,那便……”
“那便如何?”
“便杀他一人,以儆效尤。”
林挽颤抖着双唇,轻声道:“傅大人说,能为陛下分忧,他也算死得其所。”
汤尧听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傅迟写在服罪书里的那句词。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突然觉得内心一阵烦躁,看了看林挽,摆了摆手,“罢了。”
林挽没太懂他的意思,跟着又听他说:“你可知那日在殿前为傅怀安求情的章允大人原来也是想拉拢傅怀安的?”
“但傅怀安这个人吧,跟他父亲一样,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很。听闻章允拉拢他不成,反而纵容他的夫人对傅家进行诽谤,自己再另外提携了一批青年人。”
说着说着,汤尧竟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拂了拂袖子,道:“朕也明白。甚至,朕的心情和他相似。傅怀安这个人,若是不能全心全意为朕所用,那这把剑握在手里,迟早是要伤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