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鲜少连名带姓地叫她，尤其是现在这般严肃的语气。
傅挽便不敢动了。
她心中清楚得很，一贯温柔的傅迟若是发起怒来，不知道比祁柏可怕多少倍。
傅迟叫住了她，却没有上前，在她身后负手而立，语气隐着几分不悦，道：“你几时学会这般口是心非了？”
傅挽浑身一颤。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纵使在京都，她能把傅瑥都骗得团团转，可她始终骗不了傅迟。
在他面前，她连说一句口是心非的话都觉得是罪过。
“少爷……”
傅挽低下头，紧了紧手中的长弓，“对不起，少爷。”
像是个做错了事，怕大人责罚的孩子。
一瞬间，傅迟心中的不悦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甚至他自己都愣了愣。
方才，他是因为阿挽没跟他说实话，所以不高兴的吗？
轻叹了一口气，傅迟走到傅挽面前，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弓。
还挺沉。
又接过她背上的箭筒，背在自己身上。
见傅挽仍旧低头咬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傅迟心软了，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假话，知道吗？”
傅挽轻轻“嗯”了一声，“我不会再让少爷不高兴的。”
傅迟微微一愣。
“不是不高兴。”
他凝视着傅挽，一字一句道：“是伤心。”
傅挽猛地抬头，眼里先是惊讶，跟着是愧疚，语无伦次地解释：“对、对不起少爷，我只是想着您平常已经很忙了，不想让您为了我的事情分心……”
“我……我不是故意想伤您的心的，真的对不起……”
傅迟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伸出一只手，将傅挽拉进了自己怀里，单手搂着她，低声问：“在我面前，你一定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阿挽，你对我生疏了。”
傅挽浑身一僵，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少、少爷……”
她试图挣扎，但被傅迟抱得更紧。
被熟悉的气味包围着，傅挽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冲出了眼眶，伏在傅迟胸前，低声抽泣着。
太坏了。
明明知道这样逾了矩，明明知道这样，她根本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设防。
“傻姑娘。”
傅迟紧了紧手臂，才松开她，递上了干净的手帕，轻声道：“你才多大？怎么能什么事情都自己扛？”
傅挽接过傅迟手里的帕子，捂着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要跟我说实话吗？”
傅迟将肩上的箭筒往上提了提，轻声问：“还是，你不想说？”
“我、我说。”
傅挽擦干了眼泪，平复心情之后，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傅迟说了，细到几支箭中，几支箭没中，分别中了什么，都说了。
傅迟认真地听着，末了，忽然又问：“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傅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见状，傅迟也不逼她，“你不想说没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来同我说也行。”
说完，便要转身回去。
“少爷！”
傅挽下意识地抓住了傅迟，“我、我说……可是，您真的……愿意听么？”
傅迟背脊一僵，微微低头，视线落在了抓着他手臂的傅挽的手，心头一热，“嗯”了一声，“只要你说，我就听。”